宏川。
中州支部的地下极其隐秘的开辟了一个地下空间,虽然只有一间屋子那么大,可其中的设施却极为完善,就连负责警卫的人员也都是教会中隼人的心腹。屋子的正中赫然是一个纵深十数米的巨大玻璃水槽,中州支部几乎所有的圣水都被汇集在此。
而在水槽的最深处,十字形的玻璃柜在微波荡漾中若隐若现,无数线路一样的东西连接其上,反射着灵力产生的奇特光晕。而在那之中,双手叠放在胸前的宋成杰正静静的躺在那里,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远远的望着宋成杰,隼人不禁叹了口气:“今天也没有醒过来吗。”
自从上次遭遇血族元首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而在这一个月里,被呼延尊者施以水木还魂术的宋成杰虽然再度有了呼吸,却一直没有醒过来,就这样一直沉睡在这座教堂最为隐蔽的地方。
为了给宋成杰提供最为有利的外部条件,这里的一切都是被赋予了某种意义后而搭建的。模拟约柜的十字棺,模拟原始之汤的圣水池,以及装饰在四周象征着大地恩惠的葡萄藤,等等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宋成杰更快的苏醒,这里甚至说已经倾尽了隼人所能。
这一个月里,随着宋成杰生命力的恢复,风之叹息也终于是从混沌中再度恢复了意识,拼了命的为他淬炼身体防止他的肌肉因为长时间的静卧而僵硬。可无论这个千古之久的灵体如何努力,她的契约者都没能醒过来。
而正是因为看到了风之叹息对宋成杰的珍视,隼人也才有借口一直没有放弃对宋成杰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用以治疗,毕竟宏川专业的医疗驱魔师医疗设备和还是很少,有些甚至是隼人从其他支部强行“借”过来的。
呼延尊者说过,此时的宋成杰正在历经轮回幻境,这是灵魂再度回归本体时必然的事情。只是这个过程极为危险,稍有不慎自己的魂魄就会沉溺于轮回之中无法自拔,那个时候就算是水木还魂术也只能是无力回天了。而且历经轮回的时间是不可控的,等到何时轮回之中的宋成杰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在幻境之中,何时他才能在现实中醒来。
而这段时间里,呼延尊者也已经找到了发生变异的那条地脉,身为专家的他第一时间就将其与帝都地脉的联系彻底切断,总归是完成了此行的目的。不过他暂时并不想离开,一来是为了以防后患,毕竟还没有把那个破坏了地脉的罪魁祸首绳之以法;二来是他也想亲眼见证宋成杰醒来的那一刻。
吱呀一声门开,王斌推门走了进来,仿佛是担心吵醒熟睡的人一样轻声道:“元帅。”
自从那次事情之后,三首骑和隼人便轮流看护在这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记录宋成杰的状况,唯恐会出现一丝一毫的疏漏。可与其说是看护,王斌心里倒觉得更像是无所事事的在这里站着,毕竟事到如今他们谁也帮不了宋成杰。
而且这段时间无论是争取经费、调动人力,还是保障辖区安全,一切事宜全部都是隼人一个人扛着,这个曾经名震四方最为年长的元帅,正用自己的方式证明,其他人只需专心照顾宋成杰便可。可人的精力总归有限,看着他鬓角堆叠起的霜白,王斌总是有些不忍。
看到王斌进来,隼人惋惜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他在轮回中到底经历了什么,可这么过去久了也该醒过来了啊。”
“成杰他会醒过来的。”王斌望着水池下似乎面带微笑的宋成杰,心里一阵愧疚。当时如果自己能去把他接回来的话,说不定他就不会遇到斯塔兹,也就不会这样了。
“你不用自责,那样的对手就算你在成杰身边也帮不了什么忙的。”似是看出了王斌的心情,隼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就算是呼延尊者,也只是能困住斯塔兹,毕竟两年前他可是单枪匹马闯进了梵蒂冈的人。你如果过于在意这样的对手,反而无法进步。”
“恩。我明白了。”点了点头,王斌不禁在心中自嘲。明白是明白,但终归是不可能不去在意他,毕竟那个时候自己几乎就没帮上忙,而现在自己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有在一旁看着沉睡的宋成杰而已。
隼人如何看不出王斌的想法。但想到这也正是一个可以锻炼他心智的时候,便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随后简单交待了几句便拖着劳累不堪的身体缓缓走出了这里。
谁都没有看到,在水幕的遮掩下,因为契约者灵力不支而几乎透明的风之叹息同样没日没夜的守候在宋成杰的身边,不断的以自身作为媒介将周围的灵力反哺给宋成杰,虽然不知这么做究竟能有什么意义,可她依旧不辞辛苦的重复着。
看了一眼水面上的人影,风之叹息也默默的叹了口气:“区区一个仆人而已,别让我这么辛苦啊。”
或许宋成杰应当感到庆幸,因为有那么多人为了自己而不断的付出……
宋成杰现在的意识尚在无尽的轮回之中。是过了几世,几十世,又或是几百世了?一次次的轮回,一次次的体验,他依稀记得有个地方不同于这些地方,有个地方是真正的需要自己,在那里有一群人正在在呼唤自己。可那里到底是真实,还只是自己一时的臆想?
轮回之中,自己曾一统天下睥睨众生,也曾饥寒交迫郁郁而终,既是排兵布阵的智囊,又是碌碌无为的常人。每一世的记忆都那么的真实,每一世的记忆都深刻而又虚幻的印刻在脑海里。
宋成杰开始迷惘,他不清楚自己还要经过多少轮回,他只觉得自己有些累,想要休息,想要平平凡凡度过一生,而不是在无尽的轮回中重复的体验生死离别。他开始变得冷淡,面对身边事物的消逝再难有情绪的波动。有时他觉的一切只不过是轮回中的一环,逝者如斯,无需牢记;可有时却又觉得一切都需谨记,因为这些就是自己的真实。
某一日,轮回中的他抬头望着苍蓝的天空,用让自己都有些意外的沧桑嗓音自问:“我,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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