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渔将醉蟾散下在饮水中,其实并非万无一失,万一有人太过渴睡,回房后没有喝水就直接睡下的话,他也有后备之策,那便是那三根沾满醉蟾散的缝衣针。
如果有人直接睡下,丁渔会以缝衣针为暗器,将醉蟾散带入那人体内。在醉蟾散的作用下,针刺的痛感会大大降低,加上丁渔及时扯动长线,收回缝衣针,那人多半会以为自己被跳蚤叮了一口,只要他当时没有闹出太大动静,几分钟一过,就再没有机会了。
当然,这里也不是全无破绽。丁渔出手投射缝衣针的同时,就脱离了敛息术,如果对方极为警醒,说不定立刻便会发现他。不过他来之前就已了解过三人的资料,身手二流的张百兆不用说,位列一流高手的铁家兄弟主修外门硬功,论耳聪目明,应该比不过同等境界的内家高手,所以在那一瞬间发现丁渔并躲开飞针的可能性极小。
到了最后,运气站在丁渔一边,三人回房后直接喝了掺了醉蟾散的水,没多久就不省人事。为求稳妥,丁渔仍然给每人刺了一针,一来试探三人是否真正昏迷,二来醉蟾散加量,最后还点了三人**道。
彻底放倒三人之后,丁渔却不忙着带张百兆离开。
之前听张府长房的人说,张百兆逃跑时卷走了十万两以上的财物,这样的横财,丁渔可不想白白放过。因此他打着火折子在房中仔细翻找了一通,可最后除了在张百兆三人身上搜出了近千两的银票和金银锭之外,再无半点收获。
想想时间已经不多,若再耽搁下去,就再难脱身了。丁渔只好摇摇头,暗叹一声“此财与贫僧无缘”,便背起张百兆,趁着巡夜的间隙,离开了头人府。
一路赶回客栈后,丁渔先将昏迷的张百兆藏在一丛灌木中,然后他在吴道明和吴霜门外轻敲几下将两人惊醒。
吴霜房中穿出一阵悉索声,像是在穿衣;吴道明则在房内低声喝问:“什么人?”
丁渔同样压低声音道:“是我,丁渔。吴兄开门,有急事。”
吴道明刚把房门打开,丁渔便闪身进去,一口气道:“现在来不及解释。我已将张百兆拿住,但用不了多久,头人府就会发现异常,天明之后定会派人追索。我带着张百兆先行一步,你和吴霜、张长顺说一声,收拾了行囊赶紧出城,我在南门外等你们。”
说完不待吴道明反应,闪身出了房间。他自外间马圈牵出自己的马匹,又从灌木丛中提起张百兆,横放在鞍前,两人一骑,向南门方向纵马疾驰。
刚出了城门不久,丁渔便翻身下马,与马匹一同藏在路旁的一棵大树后。
他估计吴道明三人有一阵子才能出来,便取出一个小瓶,往张百兆口中倒了几滴醉蟾散的解药。
很快,张百兆眼皮颤动,鼻子皱起,张口连打了三个喷嚏。幸而丁渔熟知醉蟾散解药的反应,及时用袖子捂住他的嘴巴,却没有发出太大声响。
张百兆醒来看见一名黑衣人站在身前,不假思索地便要挺身站起,这才发觉自己身上**道被制;再看周围一片漆黑,又有劲风扑面,显然不在达奚头人府。
这时张百兆已知自己落到了他人手中,但他不愧是走南闯北的豪商,胆气比常人壮不少,身处险境竟没有多少慌乱,他克制自己平静地开口道:“阁下何人?可有何事需要川西张家效力?”
“这时候还报张家的名头?你以为我是什么人?绑匪还是强盗?”丁渔冷笑道:“张百兆,你的事发了!我奉六扇门之命,特来吐蕃抓你回大宋受审!”说着掏出腰牌在张百兆面前晃了晃。
张百兆面色一白,却仍然抗辩道:“这位官爷,冤枉啊!草民一向奉公守法,从不敢行差踏错,官爷切不可轻信人言啊!”
“冤枉?”丁渔道:“你犯的事,张家长房早已交待得一清二楚,若是冤枉,你为何要秘密潜入吐蕃,藏身达奚头人府?”
张百兆面色愈发灰白,他颤声道:“长……长房已交待了?”
“不错!你弑兄夺产,卷款潜逃外域。你张家长房族叔张务本与长房夫人张王氏已将你高到了州府衙门,六扇门特令我等将你捉拿归案,死活不论!你若想活着回去,便……”
“什么!弑兄夺产?”张百兆不待丁渔说完,便禁不住惊呼道:“难道我兄长张百万死了?”
丁渔点头。
张百兆呆愣半晌,双目中不住地淌下泪水,突然又抽搐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嫂嫂啊嫂嫂,你可知道,那……”
他说到这里,终于想起身边还有旁人,他惨笑声突兀地一收,望着丁渔道:“这位官爷,你所说不错,我兄长确系我所杀,草民甘愿伏法认罪,不过草民还有些身后事要交待家人,请官爷务必将我押还大宋衙门,事后草民必有厚报。”
丁渔皱起眉头:这张百兆的反应着实古怪。方才看他那副惊诧模样,像是才知道张百万的死讯。若是他装出这幅样子,之后便该矢口否认弑兄罪名才是,可偏偏转眼又认罪了。这却是为何?
在捉到张百兆之前,结合张李氏的说法和张家长房让他们下杀手的暗示,其实丁渔心中更偏向于相信张百万是长房所杀,目的在于谋夺家产。可张百兆如此痛快地认罪,让他不禁有种吃了苍蝇般的别扭感觉。
丁渔摇摇头,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反正人抓到了,只等递解回衙门,赏银安然落袋,张家的事情便和他再无关系。
他对张百兆道:“既然你想活着回到大宋,路上便乖觉些,很快我的同伴也会赶来,合我们几人之力,想必足以将你安全带回宋境。不过你若有轻举妄动的话,记住,我们收到的命令是带你回大宋,死活不论!最后还有一事,你可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捉住的?”
张百兆摇头说不知。
丁渔道:“达奚头人府走水,你和铁家兄弟被惊醒,铁家兄弟去帮忙救火,你担心火势蔓延,于是独自出了头人府,刚好我在头人府外,见你落单,便出手将你拿下。可记得?”
张百兆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捉的,但他很肯定不是像丁渔所说,不过他为人老练得很,知道丁渔有些手段不想被人知道,当即点头答应,记下了他“被擒”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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