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辰国北哨,安澜城。
范孟秋突然的出现,赵烝然本来没放在心上,因着晚樱和暗卫熟识,他也认识范孟秋,他只道是暗卫又有什么新的任务,范孟秋来安澜执行了,顺便来瞧瞧御文王,毕竟御文王对范孟秋有恩,也倒在情理。只是范孟秋来的那个晚上,又来了一个暗卫,赵烝然模糊记得他似乎是九号,大半夜地,不待在自己房里,在御文王房里不知道做什么。
赵烝然此时心已起疑,立刻回房写密折,他自小体弱,父亲就送他去习武,虽然他年纪轻轻就从了军,身上还是有些功夫在的,屋顶上有人他也听得出。赵烝然赶紧把密折收进黑金盒子,把盒子揣在怀里,灭了蜡烛,躺到床上。静静地躺了一会儿,赵烝然估量着屋顶上的人已经走了,这才起来,点了微弱的小灯,在床上就开始写起折子来。想了想,赵烝然又把虎符和一方手帕一起锁进了黑金盒子。
所以当范孟秋前来讨要玄武虎符的时候,赵烝然左手捏着晚樱送他的荷包,冷冷地看着他。
“范大人,无论你说几遍,我都不会把虎符交给你的。”赵烝然道。
“这是陛下的旨意。”范孟秋把圣旨放到他面前,“赵将军该知道,我是从戊城来的。”
从戊城来,传的未必是平王的意思。矫诏何其容易?更何况你范孟秋武艺非凡,又在军营里干过几年,安澜也有不少的将领是你的故交,你要走了虎符,我哪里还守得住安澜?
“若是陛下要虎符,自然会传令给右将军,由右将军传令给我,自古以来,就没有陛下直接下旨要虎符的道理,辰国等级森严,范大人身居要位,不会不明白。”赵烝然淡淡道,“范大人舟车劳顿,去休息吧。”
范孟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倒也不计较,转身走了。
待范孟秋走远,赵烝然再也支撑不住,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地疼,他捂住心口,道:“陈谷雨!”
“赵将军?”一个男子从背后屏风里走出来。要说这陈谷雨也算是有些背景,他是陈寒食的亲大哥,陈家的长子,却在十九岁那年放弃了家里的荣华富贵,毅然从军,后来被调到安澜给赵烝然做亲卫,也已经好些年了。陈谷雨为人正直,且乐于助人,在军中人缘很好,赵烝然有事经常会让他去做。
“送回戊城,交到国师手里!”赵烝然把一个盒子塞到陈谷雨怀里,“死也不能让它落到别人手里,必须安全送到,咳咳…”
“将军!”
“前两天我就觉得身子使不上力来,叫大夫来瞧怎么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范孟秋又来索要虎符,想来定是御文王给我下了药。”赵烝然硬撑着站起来,“我没事,你骑上大宛马,抄小路出城,现在就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刚刚的对话陈谷雨也听到了,心中已明白了几分,又瞧着赵烝然已经虚弱不堪,却打算誓死守城,心中一热,跪下重重地向他磕了一个头,手在脸上胡乱抹了把泪,转身就走了。
看着陈谷雨离开,赵烝然颓然地倒在凳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澜城是辰国的北哨,并无春夏,只有秋冬。冬天的安澜素有冰城之称,据说当年这儿不叫安澜而叫恶城,因为每到冬天就会全城结冰,冻死好多人。辰国开国君主辰宪王将其改名为安澜,希望它能安定下来,不再灾害百姓。
辰国地势中间高四周低,姑洗山脉横穿辰国,姑洗山脚下就是王都戊城,易守难攻,戊城外面还流着辰国的母亲河林钟河。姑洗山北气候恶劣,所以在犯人看来,关在水牢也比“流放姑洗山北”要好的多。加上姑洗山东北靠近巳国,巳国边境居民凶残暴戾,被流放到那边,基本就是死路一条了。
姑洗山北的大片土地,叫晴州,归晴州城管辖,安澜在晴州城边,是姑洗山北的军事重地,养兵十万,赵烝然算着,只要没有虎符,这十万大军,御文王轻易调不动。
安澜的最高将领就是赵烝然自己,他手下还有一个辅助他做事的佐将军钟要繁,是安澜本地人,平日里对赵烝然恭恭敬敬,除了胆子小些,也挑不出他什么错来。
赵烝然在娘肚子里就和汪晚樱定了亲,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到了赵烝然十九岁,好容易可以娶她了,不想被一纸调令调到了安澜,娶晚樱的事儿就耽搁下了。再过一年,等他任期满,就能掉回戊城,他和晚樱约定,来年开春,待戊城樱花开得最好的时候,就娶她为妻,现在看来,却是不能了。
既知道了御文王的反叛之意,赵烝然就带了必死的决心,他知道御文王智谋双全,加之范孟秋带来的九号更是聪明过人,他们要是用计夺安澜,他是没有回旋的余地的,只求虎符好好地回到戊城,若是他保不了安澜,就殉国。
只是晚樱,晚樱……
想到晚樱,赵烝然心中郁结难平,气血上涌,呕出一口血来。
是夜。
已经很晚了,但是赵烝然没有睡,他衣冠整齐地坐在椅子上等人,等御文王来找他,果然,酉时一过,御文王就来了。
“虎符。”御文王倒也干脆,直截了当,连点废话都没有。
“我白天已经和范大人说过了,没有右将军的命令,我不会把虎符给任何人。”赵烝然不卑不亢。
御文王眯眼:“赵烝然,你不要得寸进尺。”
“辰平王十六年的甄英考试,殿试就是您试的我,那年我是殿试第四,按照辰国规矩我就是您的学生,还请您不要逼学生至此。”
“学生?”御文王冷笑,“我宋孤城只有你一个学生吗?拿下他。”
赵烝然早已浑身无力,御文王命人每日往他饭里下药,因为微量,所以任大夫怎么诊断也诊断不出来,等赵烝然觉得身上有恙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只是作为军人的骄傲不允许赵烝然对御文王服软,他挺直了背,双目盯着御文王。
范孟秋和九号进来了,范孟秋连司命剑也没带,想来他觉得赵烝然必定是瓮中之鳖,他出手极快,别人还没看清楚,他已伸手点了赵烝然的穴位,让他动弹不得。
“虎符在哪儿?”御文王质问道,“我最后问你一次。”
“我不知道。”赵烝然笑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只给你一个答案,我、不、知、道。”
“你不说是吧?孟秋,带他去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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