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这车每天都往电站开吗?”
“当场(逢集)天开,方便大家嘛!现在农民腰包鼓着呢,要是五年前,你喊他花五分钱坐船都舍不得,现在……”师傅下了车,都后边去打开货斗栏板,上街的人你推我、我拉你地上了车。“快上车,两角钱一个人……”
“我平时都是在场上跑货运……姑娘,我收你三角你别冒火哈,你这是‘干部座位’,后边的两角,我说三角你没还价,也不能让你吃亏嘛!”司机嘿嘿地笑着,看得出来,他是个爽朗外向的人。
“没关系的。师傅,你跑货运又跑客运,能挣不少钱吧?”
“嗨,现在政策好了,反正能吃饱饭了!咱林木以前是出了名的穷,多亏了聂书记呀,你看看,那些橘子树、梨子树、枇杷树这些,都是聂书记带着大家种的,现在都是大把大把的钱呐!还有这条路,聂书记光着膀子和我们一起修的呢……哎,好人命不好,本来要当大官的,被人害了……现在这书记,逑事不干吃老本……”
“聂书记现在在哪里呢?”
“就在林木呀!嘿,他回来也安逸,栽树种田,那才是他要的生活呢!听说他现在还爱写点文章,地区农科院的好几个教授都跑来和他吹牛哦……”
不多久,小货车驶入了热闹的集市,淑芬问好去聂仁昊家的路之后,背着她的小背篼往集市西侧的山上去了。
三十七岁的聂助调过起了隐居生活。房前屋后简直成了植物王国,不仅有平常所见的各种水果,还有一些稀奇的花木;院子里鸡鸭成群,牲口棚里猪牛满圈。从瓦房上顺着搭下来的葡萄架子上缠着掉光叶子的葡萄藤,架子上站着一直伸着脖子“咯咯”叫的雄鸡……
“聂叔叔?!”淑芬停下脚步,因为一只拴在柱头上的大花狗尾巴竖立,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花儿……”屋里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看上去朴实又不失风韵。“姑娘,你找哪个?”
“聂仁昊叔叔是住这里吗?”
“是,快进来,不怕,这狗不咬人!”女人降住花狗,又朝屋后喊到:“老聂,有人找你!”
聂仁昊从屋后头应了一声,手上拿着一个大弯刀,穿着一件破制服出现在了淑芬面前。谁能看得出来,这个衣衫破烂的花匠还是个副县级干部呢?
“淑芬?快到屋里坐到!”聂仁昊放下弯刀,赶紧招呼客人。
淑芬放下背篓,在堂屋里坐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尽管在穿着上没有什么讲究,但脸上却一点看不出颓废来,胡须剃得干干净净,发型也是非常干练的小平头,只是那双端着茶杯的手被划得满是血口。
“喝茶,淑芬,”聂仁昊递过茶水,“他娘,喊爹杀只鸡!”
“不了!不了!”淑芬吓得赶紧站起来,“杀只鸡”这样的款待她实在担待不起,在农村,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杀鸡。“我是顺路来看看您,您这地方真好!原来那片橘子园呢?“
“那是政府的,这是我自家的。胡乱捯饬一下,反正闲着也没事。你家的梨树怎么样?”
“还可以,今年子大约收了**百斤。反正比你原来说的还结的好!”
“那就好,不过这个果树关键在维护,你别看它今年长得好,你一个月不管它它就给你发脾气了,我这边写了几本书,这回我是请地区农校的老师指导过的,你拿回去看看……”聂仁昊从柜子上取下三本书递给淑芬,“可不敢再像我之前搞的橘子树了,害了好多人……”
淑芬接过书,然后看着哀叹了一声的聂叔叔,“聂叔叔,我从报纸上看到您的文章了,关于农村经济发展的……”淑芬从背篓里找出那份报纸。
“胡乱写的,现在又没事干!主要是广文的思维,这娃娃有自己的思想,他回农村来确实有些吃亏了!”
“您太谦虚了!聂叔叔,前几天召开的十三大,讲到两个改革的问题,您觉得农村经济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政治改革和经济改革?呵呵,你还关注这些?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简单呀,你说说会发生什么变化?”
“是不是以后的私营企业会越来越多,并且不受国家限制,只有有钱合法,都可以当老板?”
“哈哈,可以这么说,我国的经济改革呀,总算是撕掉那层皮了!计划经济的时代就要结束了,市场经济的时代就要来临了!国家调节市场,市场调节企业……”
“好像是‘市场引导企业’……”
“对,‘引导’!但早晚是由市场来调节!现在在经济条件好一点的地方,已经发展起了很多民营企业,但这些企业多少还是受政府控制,尤其是好多设备和原材料,不是你想买就买得到。但这次大会之后,他们就要自由的多了……”
淑芬和聂仁昊的谈话相当愉悦。淑芬还详细介绍了她家的粮食加工房和姐夫承包的鱼塘,在得到聂仁昊的鼓励之后,淑芬的信心倍增,似乎忘却了自己的伤病,畅想着努力成为一名农民企业家和致富带头人……
很快,聂仁昊的婆娘炖好了一只土鸡,午餐吃得比过年还丰盛。因为两个孩子都在学校吃饭,餐桌上只坐着聂仁昊年迈的爹娘和贤惠的妻子。
“伤口看上去好多了!现在还有没得啥子心理负担?”聂仁昊夹给淑芬一直鸡腿,关切地问道。
“嗯,好多了,没得啥子负担了。嘿嘿,我觉得那句话说的也对……”
“哪句话?”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我刚刚看到你家田坎上有种树,你都把皮全给他剥了,它们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吗?”
“哈哈,那是杜仲,那层皮是上好的中药材!剥了它还会长起来的!你说得对,支撑起树的是它的根基,支撑起人的应该是他的心灵!淑芬,我替你感到骄傲……”
“聂叔叔,您以后都在这里种树写文章吗?”淑芬弱弱地问道。
“我听天由命,我马上四十岁了,‘四十而不惑’呀,我达不到那种境界!有时候也为自己感到羞愧,正当年的时候躲在这山旮旯里摆弄这些,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领的工资!”
“你也摆弄不了几天了!”聂仁昊的老婆有的沮丧地说道,然后看看淑芬,“你叔刚回来过几天清闲日子,这又要去地区上班了!”
淑芬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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