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没有人去探究过“失恋”这个词起于何时;但是,“失恋”这种状态一定早已有之。
其实这种状态对一个年轻人是多么的司空见惯呀!或许在富顺奔跑的过程中,从他身边略过的那些痴男怨女,也在经历着这种折磨呢!可是,即便是司空见惯,那种痛苦依旧是一种封闭式的困顿,很少有人愿意对别人倾诉。
富顺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什么地方。灯火通明的都市,每一条街道都在没有终点地蔓延;路旁的梧桐树叶,不顾枝桠的挽留,也在漫无目的地狂奔。花坛里的秋海棠从云贵高原移栽到这海滨城市,已经适应了亚热带季风气候,椭圆形的果子正在随风摇摆。
他已经忘了自己跑了几条街,身后的那个影子早已被甩得老远,前边依旧是难以抉择的十字路口,霓虹灯闪耀着看不懂的符号。可是无论他怎么跑,都逃不过那深邃的大海。大海上灯塔上的航标灯,好像故意在给他追光……
他停下来,一屁股坐在湿漉漉马路边上。这是海西最宁静的海湾,近处惊涛拍岸,远处渔火点点……欲哭无泪的孩子望着近处的礁石,石缝间还有一个熟悉的漂流瓶。“呵呵……”富顺冷笑一声,“这个世界还有多少我一样的傻子,在妄想着一段不可能的爱情!”
富顺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就像那汹涌的波涛冲击海岸。他只想让自己哭出泪来,可一切都是徒劳,内心和胸膛的疼痛只会让他麻木,回忆和现实又将他从这种麻木中唤醒,周而复始,这种折磨几乎跟和心跳的速率一致,和湿润的空气一起钻进了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雨越下越大,让本就打湿的衣服渗出了水来。富顺稍微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湘瑜和俊勇拥抱的画面。所以,可怜的人呀,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宁愿看着遥远的灯塔在雾气中发出点点星光,然后在他瞳孔里放大、模糊……
无论这种痛苦怎么侵袭,富顺就是流不出一滴眼泪。可偏偏是这种“坚强”,让他的痛苦倍增。是啊,有什么理由去流泪?你明明已经在淡忘的一个人,突然又回到你的生活里。你不是已经打算拒她于千里之外了吗?那么,你有什么理由去干涉别人的爱情呢?
可为什么偏偏又是石俊勇?是,他是正式工人,他比自己体面,可他不是已经有了马云梅了吗?他拥抱了湘瑜,马云梅该怎么办?石俊勇长了一副潘安的容貌,却有一颗陈世美之心!
那么,自己是在为马云梅惋惜?在为石俊勇愤怒?还是在为李湘瑜悲哀?或许都不是,这莫名的疼痛呀,你一定是在为自己感到悲哀。那些连环画面在此时变得清晰起来,还有那些温暖心灵的文字……
不得不承认,湘瑜和富顺的爱情是缥缈的。无论是萌生之初的朦胧,还是交往过程的炽烈;无论是天各一方的思恋,还是共同承诺的梦想……一切,都毫无基础!正因为这种缥缈,它才变得更加美丽。在青春年华里绽放出了最美的花朵,在情窦初开的内心深处凝结成了剔透的水晶,在纯洁无暇的初恋里尝到了爱情的甜蜜……
关于爱情的梦,富顺一做就是五个年头。这个我们看着成长的孩子,早已用稚嫩的肩膀去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了,他每个月的收入几乎都寄回了杨家湾,他还没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他只知道那个让他揪心的家啊,就像肿了魔咒一样正在遭遇一场又一场灾难!
前天他收到了来自杨家湾的家书。信中说湘瑜跟着干爹他们一起去了一趟杨家湾,这让她惊讶不已。更为惊讶的是湘瑜对淑芬妹妹说的那些话,淑芬妹妹对这个“嫂子”也是赞赏有加,反复叮嘱富顺哥要珍惜这样的好姑娘!
可是这个“好姑娘”现在已经扑倒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了。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珍惜呢?湘瑜付出的一切让他感动不已,他本想找个时间去找湘瑜说声“感谢”的,可还没来得及,她已经在工地外头来“炫耀”她最新的爱情了!
那么现在他该怎么办?回忆这几年所做的一切,无不是为了这段缥缈的爱情奋斗着。可恰在追求梦想的过程中,他体会了亲情的温暖,体会了友情的珍贵;学会了在都市生存的技巧,感受到了在工地劳动的快乐。有时候,他会在书中忘记世界,然后又在空中俯瞰世界;有时候,他也会酌几杯小酒,在酒中学会坦然,在酒中忘掉艰辛。
难道我要离开这里?“不!”富顺的内心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喜欢都市,喜欢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似乎总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支配着他,支配着他去探索建筑背后的奥妙。俊勇说,海西市华夏大地上建筑风格最全面、城市建设最完善、建筑前景最广阔的城市,没有之一!年轻的心啊,你在这座城市所感受到的建筑理念还不及冰山一角!
那么,我该留在这里,回到金融大厦的工地!再有一个月,那只雄鹰就要腾飞。先进的进口材料,已经把大厦装点得与宇宙融为一体,科学的水电、制冷和制热系统就像人体的血管,布满了大厦的身体……对,留下来,向像公司争取,到下一个项目去——只有在巍峨挺拔大厦之巅,他才能触摸心中的蓝天……
雨水打湿了衣裳,富顺冰冷的心却开始温暖起来。他试图站起,可麻木的双腿让他没有半点力气。湿滑的路面到处都是水,在脚边汇成一股流向了大海——若是夏天涨潮,这马路都会被淹没。
富顺吃力地支起身子,他刚刚站稳转身,左脚还没抬起来,脚下一个硬东西把他绊倒,一个踉跄,他滑到了马路中间……一辆疾驰的汽车在他跟前停住,耀眼的车灯晃得他睁不开眼,刚刚找点儿魂魄又被吓散……
富顺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车上已经下来了一个人。“你他娘的不长眼睛呀!大半夜的在马路上找死!”看样子下来的司机也被吓得不轻,一边骂着一边凑近看了看。“没死呀?”
富顺挣扎着站起来,鞠躬点头说着“对不起!”车灯前的毛毛细雨细若银丝,轻轻地点在路面。
“滚!”司机大吼一声,准备回到车上。
富顺唯唯诺诺地推到马路边上。小汽车的后门被打开,一个穿着一袭白裙的姑娘走了下来,司机赶忙过去扶住车门又接过雨伞,满脸堆着笑。富顺低着头,心里祈祷着哪家的富贵大小姐可千万别再过来耍小姐脾气了……
“刘富顺?怎么是你?你怎么这幅德行了?”
“马云梅?”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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