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要阔绰得多,每轮连上堂屋的酒席是18桌,同样要坐上三轮,酒菜倒是大同小异,不过多了些包装花哨的糖果,还有些个头儿相当的橘子。
又一阵长响的鞭炮之后,谢家的酒宴开始了,送亲的“娘子军”们被安排在堂屋的主座。院子里、堂屋里,掌盘的、端菜的、添饭的穿梭其间;酒席上分糖果的、递香烟的、斟高粱酒的都尊卑有序、顾及长幼;等着下一轮酒席的都在阶檐的板凳上、或者院子里靠边儿的地方聊着家常、磕着南瓜子。国强和淑芳在大伯的引导下逐桌开始敬酒,他们首先要给年迈的爷爷的斟一杯酒,老爷子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看着这个水灵的孙媳妇儿,说了些祝福的话,一口气喝了一大杯。
国强依然憨态可掬,执意在敬酒的时候每一杯都要倒得满满的,媳妇儿的酒他完全代劳,三轮下来,脸比唱山歌的时候还要红,心里边儿比那滴水岩的水滴声还要欢快!
石桥的婚俗与别处不同,拜高堂和闹洞房都在晚上,村里的年轻人们都会留下来再吃一顿,晚上的酒席简单得多,都是些中午的剩菜,拢共下来也不到十桌,人们的主要目的是要闹一闹洞房。
这一晚上大院的正堂屋布置得和会议室一样,桌子围成了一个道“凹”型,中间是宽宽的过道;桌子上摆放着花生、南瓜子和橘子,还有些茶水和喝茶的盅,靠近神龛的桌子上还摆着笔墨纸砚、香烛纸钱。和许多戏曲的情节一样,新郎新娘在客人的见证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行完大礼,新人给先祖磕头上香,大伯在族谱上写上谢杨氏淑芳的大名之后,淑芳算是真正嫁入谢家了。一切就绪,长者说了很多祝福的话,大伯做了记录,之后就都从堂屋退了出来,各自找老牌友们去打长牌去了,送亲的长辈也都安排了住处,同辈份的年轻人们开始喧哗了起来。
桌子两边依此排开,坐不下的就站着,新郎新娘被推到了上席,国强酒劲未消,紧紧地靠着、保护着心爱的妻子,对这势头也是毫不畏惧。
闹洞房的乡亲们早就有所准备,拿出一根桂花树的枝儿来,一根绳子系在树枝上,绳子的另一头绑着红红的橘子。石桥的祖祖辈辈用红枣、花生、桂枝和南瓜子来寓意“早生贵子”。
“你们两个坐得远一点,我们请你吃橘子!”橘子从两人的头上垂了下来,淑芳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国强倒是酒醉人胆大,吃橘子就吃橘子,这出戏,他见得多了!
可是见得多了并不一定就做得好,人们故意把橘子往淑芳嘴边凑,国强猛的一口下去,亲了淑芳的脸,大家乐个没完。橘子刚刚吃完,又把绳子上的橘子换成大枣,换成花生,换成瓜子,国强硬是把淑芳的耳朵、额头、脸蛋、小嘴亲了个遍,淑芳羞涩得就差没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乡亲们并没有过多地为难新人,一阵热闹之后,也就一哄而散了。
二位新人来到新房,看着红红的囍字、红红的被子、红红的喜糖,国强紧紧地抱起这个梦寐以求的娘子,钻进了被窝……
那个下午,杨家的客人逐渐离去,富顺没有像其他同龄人一样去捡起遗落的鞭炮,也没有因为鞭炮的炸响而捂住耳朵,独自一个人,在屋后看着那条蜿蜒的石板路,他想,一定要找个时候回老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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