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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谁寄锦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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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石坎路(一)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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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顺远远地就看到杨老四家的烟囱冒着白烟了,一定是他们赶场已经回家了。富顺忘了伤痛赶紧跑回家,把草倒一部分在牛栏草槽里,剩下的倒在专门放草的一个大竹框里。

    “富顺,舀饭吃,”少言寡语的杨泽贵唤这个异姓儿子过来,“把咸菜和米汤端出来!”杨瘸子杵着拐杖端了两碗红苕干饭到堂屋的桌子上。极少的几颗米粒粘在红薯上边,大块儿大块儿的红薯红里发黄,在窖里过了一冬的红薯已经有了烂臭味。富贵放下一大盆米汤,看了看这可怜的午餐——和大锅里的猪潲没有什么两样。他拍了拍满是泥巴的手准备吃饭。

    “你脸上是做啥子了?”杨老四发现了富顺眼角的伤。

    “哦,我……割草的时候…”富顺慌慌张张地掩饰,“拽了一跤。”

    “哦,注意到点,下雨天割草不要去崖边哈!”瘸子并没有责怪,而是叮嘱这个儿子干活时要格外小心,“下午我们把谷种选好,你背到三队去育小秧。”在杂交稻和薄膜育种还没有推行的年代,育秧是非常麻烦的事情。每个村或者生产队有专门的育秧室,谷种在水里泡得冒出小白芽的时候均匀地铺在簸箕里,放进恒温保暖的育秧室,六七天之后,谷子长出了根,小白芽长长变成了黄灿灿再到绿油油的秧苗,再一棵一颗地移栽到半干半稀的水田里,等长到团簇的二三十公分高之后,再次移栽到深水田里——这才是插秧,也就是栽大秧!

    杨泽贵正坐在小板凳上捡着谷种的时候,淑芳和她娘回来了。“老四,事情就这么定了,下个月初一我们去谢家再会个面,今年就订婚。”杨四嫂赶紧把好消息告诉杨拝子。

    “嗯,”老杨并没有多讲话,“你歇哈带富顺去三队育小秧哈!”

    下午,富顺和他第三个娘去了一趟“三队”。三队很远,比杨家湾小学还远,可是全村最近的育秧室就是那里了。这一次又得经过人命湾,绕过村里的小学堂。

    富顺说,娘,应该有一条小路吧?她娘说,有,泥巴小路,烂的很,不敢走。富顺问,那为什么不修一条路呢?他娘说,你爹说修路说了好多次,最后脚砸坏了,没人去逞这个头。富顺说,我去修。她娘笑了笑,没再理会。

    天黑了,一家人并没有吃晚饭就钻进了卧室准备休息了。堂屋两边的斜房亮着煤油灯。

    富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破旧的瓦房顶,一只硕大的灰蜘蛛从堂屋的墙缝钻进了“斜房”,大姐和二姐在聊着谢国强的憨厚,小妹几次想要给两个姐姐讲一讲乌鸦喝水的故事都没有得到回应。“淑菲,你过来,你给我将乌鸦喝水的故事嘛!”富顺坐起身子,把破旧的棉被拉过来盖住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腿。

    “讲你也听不懂。对了,哥,你今天是不是悄悄跑到我们学校去了?”淑菲倒是想起了一件事,金华哥在放学路上告诉她,富顺被杨泽建揍了一顿。

    “没有……没有吧…”刘富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话,“嗯…去了…”

    “你二天莫去了,真丢人……”在小妹看来,这个想要上学堂的哥哥在给她丢人,“还有,哥,你莫去惹贱狗子了,都敢打杨老师,你活该!”

    两个姐姐听到了妹妹的话。“富顺,遭打到哪里没得?”大姐一直也还是比较关心这个弟弟。

    “没得啥子事。他是报复。”富顺把那天在井水田发生的事情和姐妹三个说了。

    “这些人就晓得恃强凌弱,等我考上大学……”话到嘴边的淑芬突然想起到自己马上就不能上学了,脸色黯淡了下来,声音也小了许多,“算了,反正我也上不了几天学了。”

    “啥子?”兄妹三人异口同声地惊讶道。

    “不上学了,啥子个啥子嘛,”淑芬又提高了嗓门,“不读了,回来割草扯猪草,和大姐一样,尽快找个人嫁了!”淑芬哭着把父亲今天在学校的事告诉了几个兄妹,但是她千叮嘱万嘱咐,千万不要和父亲提起她还想上学的念头。

    “睡瞌睡了还闹啥子?”杨老四隔着堂屋吼了一身,他担心休息太晚影响两个孩子的学习。

    这一夜,淑芳没有睡着,她还在想着那个憨憨的谢国强,还有她会有什么样的嫁妆。

    这一夜,淑芬没有睡着,她捂着被子抽泣,害怕自己醒过来就已经不上学了。

    这一夜,富顺也没有睡着,他浑身上下都在疼痛,思绪停留在淑芬的最后一句——找个人嫁了算了。他想,如果杨桂英和杨淑芬都要嫁给他,他该娶谁呢?

    该娶谁那是他上半夜想的问题,下半夜他想的是要修一条路,一条宽宽的石板路,不再路过人命湾,很快就可以到达玉皇庙。

    吃早饭的时候富顺把修路的想法告诉了杨泽贵。杨泽贵喝了一口米汤,看了看富顺:“为啥子要修路?”

    “我昨天和娘去三队,太绕了。再说,这么多娃儿要去学校,都走人命湾绕,那个地方又吓人……”其实富顺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有一条好的路太重要了,明明在对面的猫儿山就可以开辟出来一条路的,祖祖辈辈就这么绕呀绕呀,杨巫师说山动不得,山上的石头打不得,杨老四不信这个邪,脚砸断了。可是村里三队的老中医晚上赶来山脚看病,为了赶时间走山里的泥泞近路,也砸断了脚,生病的人也错过了治疗时间,一命呜呼了。

    杨老四想修路,做梦都想。

    “那你一个人哪门修?”

    “不是我一个人,你跟公公说,喊他去山里做个法事,号召大家一起来修,公公施了法石头就打得了噻。”富顺说的公公是淑芬的爷爷杨巫师。看来富顺早就想好了。

    杨泽贵推了推眼前的碗筷,拿出一把叶子烟,说:“你公公不得去,他是老封建。要修可以,马上春耕了,忙完了再去修,我和你叔叔伯伯们讲,这是个好事情。他们不修,我们两爷子去修!”

    富顺喝了口米汤,就着咸菜几口就咽下去了手里的烧馍馍。“要得,爹,活路我做得完。那个……淑芬是不是……”

    “咳……咳……”淑芬咳了两声,“啥子是不是、是不是,我读书去了,你修路就好生修路,路修好了淑菲上学就不得绕了!”

    “嗯,哥,你修路我支持你呢,我和金华哥他们说,喊他们都来支持你。”小小的淑菲突然对哥哥多了几份好感。

    杨泽贵的婆娘一言不发,见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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