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暴戾的蜂鸣声充斥四面八方,音波激荡,杀气冲霄,似乎要将天穹震塌。
嗷的一声惨叫,某人头痛欲裂,似乎百万柄锋利至极的小刀穿刺而过,感觉身子在一瞬间被震为齑粉,再重新组合。
空间出现一条至深至沉的黑线,如一张宣纸被尖刀干脆利落地划破。
云墓的上半截炸开,云团好像石块一般坠落。下半截露出参差不齐的狰狞茬口,有一个尖尖的顶子从里面探了出来。
哎呀妈呀,这也太凶悍了!
您老这么拽地大肆搞破坏,您爸爸妈妈知道不?
怪不得琼华要请神一般把您老送出门,小爷当时还以为她忘记讨要了呢!
您别过来,小爷可没有存收服您老的心思。
某人胆颤心惊地躲在云雾中,窥见震天弓“转过身来”,似乎在遥望自己。糟糕,貌似被发现了。
一股苍凉、古老的气息从弓身散发出来,似乎在回忆,似乎在想念,又似乎不甘心,孤独地在时光长河里跋涉。
满江红如同在面对一个参天巨人,垂首静静看着自己这只小蚂蚁,而心里却在想着遥不相干的事情。其心思似乎飘荡在另一度空间另一段历史中,神情变换气息流转,时而惊喜,时而冷酷,时而愤怒,时而恐惧……
良久良久之后,山峰一般的震天弓缓缓下陷,悄然沉入了云中,杳无痕迹。
云墓参差不齐的上沿重新被云气笼罩,如撕裂的伤口在迅速恢复,渐渐变得圆润,向上堆高,快要把里面露出一点点的“小荷尖尖顶”遮住了。而空间里那一道被破开的黑线也淡了痕迹,几不可见。
良久良久之后,某人才探头探脑地从云中爬出,兀自心有余悸。
月亮粑粑的,吓死宝宝了!
他呆了一呆,刻意绕了半个圈子避开震天弓方才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朝云墓飞去。
阿弥陀佛,幸好没被这厮拦住。小爷赤条条的,可交不出买路钱!
待他飞到了云墓上方,朝下一望,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周遭的云雾蒸腾,方生方灭,变幻莫测,在这里聚拢成一个恢宏壮丽的圆环,飞流直下,如瀑布挂帘,似天河倒卷。
在巨环的中心,一座七层白塔静静矗立在虚空,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光泽。
说是塔,却没有基座、飞檐、斗拱、神龛、栏杆等等,更像是一截巨大的逐层缩小的竹筒,光溜溜无任何修饰。
什么鬼东西,好丑!
不过,貌似很强大呢。震天弓是上古神器,这座光秃秃的白塔在对抗之中没处下风,至少该是同一级别的吧!
某人才生出腹诽,就觉察那塔忽然生出一股磅礴吸力,将自己吸向塔身,如强磁铁毫不费力吸附小钢针一般。正当某人吓得闭上眼睛,以为要撞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了,却穿墙而过,进入了最底下那一层。
哎呦,又吓死宝宝了!
某人夸张地拍拍胸脯,缩颈扭头,贼特兮兮打量着四方。
圆圆的一间小室,高约三米,直径约四米,无门无窗无楼梯,弥漫着柔和的白光。地面墙面天花板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摸上去非常温润细腻,捶打上去却坚硬无比,并且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浑然一体。
啧啧,瞧这工艺材质,明显是高级货呀!
“你好!”不知何处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
满江红吃了一惊,四顾无人,本能地回应道:“你好!”
在干巴巴毫无营养的问候之后,接下来是长长的沉默,似乎对方没想好下面该怎么继续。
满江红倒不急,经历了核舟上与绿萼的神识相会,早已经见怪不怪。只不过,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又怪怪的,只听得自己心头腾腾腾火起,只想上去揍一巴掌。
“你一定很奇怪,怎么来了这里。”对方又慢腾腾开口了。
再听到这一句,满江红突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自己的声音吗?
人一般听到自己的声音,其实是颅骨振动传导加上耳朵听到的声音合成,带了低音,是“立体声”;而别人听到的只是空气传导的声波,是“单声道”。所以,自己听到自己的声音和别人听到的自己声音,是不同的。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人感觉自己声音像邓丽君,一录音就成了宋丹丹。另外,从心理上来说,自己听到自己真实的声音,如同被窥了**,非常不舒服,非常别扭,感受强烈的甚至非常恶心。
“你,你干嘛学我的声音?”某人跳将起来。
“在你的身体里,不用你的声音我还能用谁的?”那个声音还是慢腾腾的。
“什么,我在我自己的身体里?哪一部分?”
“脑海。”
这几句话中包含着非常复杂的信息,能扯出写好几部恢宏巨著的内容。但是满江红删繁就简,不去讨论那些,连珠炮一般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谁让你搬进来的,经过允许了吗,交房租了吗,有没有偷东西,有没有搞坏东西?怪不得小爷老是头痛,跟人打架时老是断片!”
不管如何,得把对方的气焰打趴下,谈话才能占主动。貌似这家伙有点懦弱,反应有点迟钝,要是碰上震天弓那个老货,小爷可不敢这么凶。
“我不知道怎么进来的……我没有经过允许……我交了房租……我偷了一点点小玩意……我没有搞坏你的东西。”
对方老老实实,逐一回答,也不嫌累得慌。
满江红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跺起脚破口大骂:
“你丫住在小爷的地盘还敢偷东西,胆子比天还大。老虎不发威,当小爷是病猫呀!快快交代,都偷了一些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对方沉默了半晌,慢腾腾回答,声音依然很平静。
“其实也不能算偷,这事情解释起来很复杂,信息量太庞大。”
“你放屁,窃书不算偷是吧!快快交代,要不老子揍你!”
某人瞪眼咬牙,怒气冲冲地去卷袖子,却卷了一个空。他现在依旧身穿没袖子没下摆的衬衣,肚脐露出来,光着脚板,长裤还缺了下半截裤管,怎么都凸显不出如虹气势,倒是显得有一点滑稽。
“你不是我老子。”对方慢条斯理,毫无情绪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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