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啊,不就是给舅爷添乱吗?”
总督大人言色平缓,一副亲而难犯的表情说:“眼下只能侥幸把希望寄托在从风身上,那小子在民族大义上不会含糊,对日本人的索取一定会严词拒绝,怕的是他疏忽大意,不敌日本人的横抢强夺。”
曾皋感觉事情乱成了一团麻,无论是啥结果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倒希望舅爷来一番言辞痛责,舅爷的凝稳静漠,怒而不发,反而使他承受不堪重负的心理压力,就像脆弱的堤坝承受着惊涛骇浪,说:“舅爷,这事儿左右不是了,小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子就是一个窝囊废。”
“眼下你要做的是速回天津,先弄清日本人是否得逞,然后再谋他策。”
曾皋心里想到的就是三下五除二把事情尽快了结,说:“小子连夜赶回天津。不过这事儿,舅爷,如果日本人没有得手,小子的意思,还是从速除掉从风和那几个混星子,以绝后患。”
“曾皋,你似乎不明白全部情资的意义,仓义川搜集大清的军事机密,涉及方方面面,舅爷虽然心存私念,有意隐瞒与王行有关的部分,但余下大部分内容是仓义川犯罪的证据,如果让从风与情资一同消失,就无法对仓义川重罪严惩,否则日本政府会说咱们故出人罪,他国的洋大人也会帮虎吃食,现今美国佬就已经插手了。故此获取仓义川刺探的情资乃要中之要。两害相权取其重,万不得已,本督即便赌上全家人的性命,也不能毁灭仓义川的罪证。诚然,如果如我所愿,最终结果能两全其美,也是上苍的怜悯。此事还得靠你饬力而为,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务必把情资追回来,但要记住,倘若仍然掌握在从风手上,只可智取,不可蛮干。”
“舅爷,问题是从风把事情捅开了,东西落到地方官府,毕竟会给你制造天大的祸端。”
“从风现在已经明白偷盗仓义川是被人利用,心怀恼怨,依其品性,极有可能要暗中究查真相,不会对手中情资轻易处置;况且瓜葛上日本人的事儿,那小子尚存民族气节,当会慎重行事。唯有一条,当他清楚本督是真正的支使者时,会以逆党条件相要挟。但欲达此目的,于他并非易事,而你则可赢得谋取情报的时间。”
曾皋向来坚信舅爷料事如神,但对眼下的这一判断却不认可。舅爷高位远民,不了解百姓中那些卑鄙之徒是何等刁钻无赖,更何况袍哥逆党心术不端,有什么气节可言?再说事已至此,再要“智取”实在是强人所难。他甚至后悔不该揽下这档子破事。但他不敢表露内心所思,更不敢抗拒舅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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