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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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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虚实堂会 (1)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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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戍临没喝酒,拣着肥的晕的饕餮一顿,摸黑走了。

    秦矗庆幸自己随机应变免了一劫,但得意完了以后忽然又揪心揪肺的不安起来。夜里与赵戍临你来我往弄出那些邪门儿招数,如果有人知道是袍哥见面的暗号,报到官府,还不得大祸临头?虽说当时做得隐秘,但难保隔墙无耳。接下来的日子心里便充满了惶恐,吃不下睡不香提心吊胆度日如年,连生意也没心事打点了。成天儿失张失智在门外瞎溜达,眺望有不有官府的人过来。

    过了快有半个月,一切都是风平浪静,心里想,应该没事儿了,官府要来早来了,这种事儿绝不会拖延不办,万幸万幸,没把风声漏出去。长嘘一口气,落下心来。

    然而就在他刚刚魂五脏,魄回六腑的时候,忽然县衙一个叫金达的刑名师爷带两个随从,光顾主鳳茶樓来了。

    金师爷一落轿,就大呼小叫要秦矗出来说话。

    秦矗正在和邱持贵、曾皋、武藤章四个搓麻将,听说来的是官府的人,吓得冷汗淋漓,心里暗暗叫苦:“莫不是赵戍临跑家里这事儿到底被官府知道了?看来哥老会余党串联的罪名十有**坐实了,我还是难逃一劫。”

    撂下麻将,拖起颤颤惊惊的螃蟹腿,硬着头皮出来迎见。

    金达已自己上了茶楼,里边的客人被他吆喝一空。

    秦矗像被人打断了腿的老公狗,步履蹒跚步爬上楼去,怯怯地瞅一眼,朝门坐着的不是老夫子,而是一位盛气凌人的后生。只跟着两个随从,并未带有衙役捕快,那架势不像是拿人的,稍稍宽下心来。

    一个随从对他说:“这是金师爷。”

    “嗯,金师爷。恭迎金师爷。”秦矗连忙施以大礼,强作欢颜奉承。

    “恭迎?你这叫恭迎?”金达僚小官气壮,也不起身,也不还礼,不满的目光直勾勾地瞪过来。

    秦矗急忙改口,却语无伦次:“秦某慢待了,秦某慢待了,金师爷早就蓬荜生辉,请金师爷恕罪。”

    金师爷哭笑不得,摆手叫他坐下。

    秦矗唤范胜、张二作端来上好的香茗、时鲜的糕点,亲自摆放,才诚惶诚恐落了座。

    金达瞥他一眼,捻起一片糕点闻了闻,将头点了一点,却放下了;端起茶来细细品了一口,赞叹了一句:“嗯,好茶,好茶。”

    秦矗像保释的囚犯等待释放,没着没落儿,试探着问:“师爷光临,不知有何训教。”

    金达自顾掉书袋,偏振脑袋念念有词:“天风吹醉客,乘兴过山家,云泛龙沙水,春分石上花。茶新香更细,鼎小煮尤佳,若不烹松火,疑餐一片霞。我没猜错吧?”

    这是明代诗人高应冕赞美西湖龙井的五言诗,秦矗平时自以为读过私塾,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把“吹毛求疵”念成“吹毛求屁”,自赞茶楼整修一新“面目全非”,遇上个喝真墨水的却傻了眼,唯唯诺诺称赞:“师爷出口成章,秦某佩服。”

    “出口成章?原来你不知道出自谁人之口。”金达居文自傲,奚落他,“也难怪,读书的不赚钱,赚钱的不读书。我问你,你这‘主鳳茶樓’,名从何来?”

    秦矗见他光说闲话,晓得不是来降罪的了,壮了几分胆,谦卑回答:“一位故人取的名,也是个粗人。”

    “此人倒也念过几句书。你可知‘主鳳’是何含义?”

    “凤凰是吉祥之鸟,又是鸟中之王,想必取义为吉祥之主吧?”

    金达冷笑一声:“‘鳳’字拆开来是两个字,知道是两个什么字吗?”

    “拆开来……两个字……”秦矗没有反应过来。

    “‘鳳’字拆开来就是‘凡鳥’,‘主鳳茶樓’的意思是讥讽你这个主人卑俗平庸,没有出息。你怎的错把顽铜当金子?”

    秦矗羞得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心里骂道:“狗**的韩武来,当年我修茶楼让你取名,也不想想一张纸画个鼻子你好大的脸,竟这么贬贱我。可恨老废物!”偷望一眼金达,心想他这舌头也忒毒了,像是成心丢我的脸。是怪我没出来迎接还是少了礼性?不怕县官就怕现管,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事儿而来,可别惹他不高兴,没准后边还有事儿求他周全。于是招呼范胜上来,吩咐说:“给金师爷包两斤龙井,一包点心,都拿上等货。”

    金达搁着正事儿不说,先跟他绕这半天,是怕他不把土地爷当神仙。自己刚除授上任,虽说是上边有要员推荐,但毕竟不是县太爷自愿聘请,东宾关系难免没有隔膜,何况论资历论年龄都还嫩点儿。要想立定脚跟,还得靠自己把精气神儿提起来,强其心志,壮其筋骨,丰其体肤……孟爷爷的话得反着听。

    他之前听人说秦矗属于滚刀肉那一种,担心他不买账,万一把上方交派的差事给挡回来,往后在官场上可就不好混了。秦矗在商界算个人物,让他折服了,就镇住了一方。于是想着要给他点儿厉害尝尝。

    下轿那会儿,一眼瞅见“主鳳茶樓”的招牌,又吃惊又好笑,晓得秦矗肚里没多少墨水,便拿这事儿做笑柄让他膈应了一回。这会儿听他要备礼品,且上等龙井的价钱不菲,晓得他伏低做小了。但还不能这么便宜他,不贪心的衙吏被人瞧不起,这种奸商不敲白不敲,于是说:“别客气了老秦,一包点心不够塞牙缝的,你自个儿留着吃吧。”

    秦矗听他意思嫌少,心里不乐意,但转念一想,这会儿就是亏老本也值,连忙改口唤范胜:“点心三包,茶叶、茶叶三斤。”

    金达又说:“想得倒挺周到,我还有两个随从,正好三一三十一。”

    秦矗无奈,只好又加:“两位跟班的官爷一人一斤茶叶一包点心。”

    不一刻礼品送上来,金达让随从点了数,笑纳了。便不跟他再绕,清了清嗓门,说道:“老秦,听着,今儿本师爷来……”

    秦矗的心又绷紧了,立马正襟危坐,背脊骨渗着冷汗。

    “本师爷来传上方的话——”金达慢条斯理,干咳一声,“下月初六,是总督大人的寿辰,总督大人爱看个戏法,想办一场戏法堂会。你这茶楼驻场的戏法班子小有名气,总督大人说就用那帮人,凡是在你这儿演过的都去,一个都不能少。老秦,这事儿你得上心,你把他们组织好,到时候带到保定去。这话是总督大人亲口吩咐,你可要知轻识重,切勿儿戏。否则,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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