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猎者也不忍地撇过自己的头,吸着自己的鼻子。
他们有的曾得到过夜五郎手把手的教导,有的还是孩童时便把夜五郎当成值得自己一生敬仰的最强男人,可是在天灾面前,这个犹如铁打的男子,却如此轻易地倒下,现在居然要靠双手,才能勉强支持起身体与他们对话。
这倒下的,仿佛不只是一个男子,还有众人心中那不灭的信仰。
“怎么了?你们这些浑身挂彩的伤员,难道还有颜面嫌弃老子这个废物?”夜五郎翻了一个白眼,讥笑地哼着:“就算我站不起来,也绝对不会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差劲!”
“夜大哥,你这是何苦。”扶甄红了眼睛。“你护过我们太多次,这一次……让我们保护你吧。”
看着自己好兄弟的脸,夜五郎突然淡淡一笑,而后侧头看向远方皑皑白雪的尽头,冷峻的面部线条上竟出现了一抹难得的温柔。
“我可不是为了你们,我是在想我那愚蠢的儿子……”
“万一他跑得快,真的请来救兵了呢?或者他知道我是骗他,这附近根本没有大部落驻扎,所以清醒之后立即返回了呢?”
“我宁愿让他看到自己父亲手举猎刀,被狰吞食,也不想让他看到我跟个小娘们儿一样混在女人堆里惨死的画面!”
“男人,要死在利爪下!不要活在恐惧里!就算没有腿,我还有手,就算没有手,我还有牙!”
夜五郎的吼声震得飘雪都抖了三抖。
此刻再也没有人去劝说他躲到后方,因为他们此刻才真正明白,没有腿的英雄,也是英雄!
众人身后又响起了阵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扶甄家那个病怏怏的女人抓起一把叉子颤抖地走到扶甄身旁。
“我的孩子,必须活下去!”
叉头朝前,坚定地指向前方。
前方有三头巨大的魔狰,消化完之前吞噬的猎物,便蹦蹦跳跳地跃向人群,在众人四周来回变幻方位,不时伸出爪牙探向人群,似乎享受着众人尖叫的声音。
又有数人在魔狰半带凌虐的魔爪下倒地不起,空气中已经涌动着一股极为浓烈的血腥,这血腥气息让巨兽们再次饥饿起来,它们不再左右跳动,而是聚合在一起,亮出獠牙,低头深吠起来。
“太强大了!”
扶甄浑身是血,半个脸皮已经被魔爪掀飞,夜五郎说的果真没有错,就算他没有腿,他依旧是众人中负伤最少的那一个!
不过就连他,现在也嘴角剧烈抽搐,吐出一口带血沫子的口水。
“妈的!”
在夜五郎唾骂的刹那,极远的雪原内突然飘来一个极为鬼魅的影,他在松软的新雪上踏步,并不留下半点足印,他的面容透明,只有双眸透露出冰雪一样蓝汪汪的颜色,右手持刀,双手因狂奔而背负身后……
哗哗哗。
落雪的声音与他攀上魔狰脊梁的声音一样,完全没有攻击的呐喊声,没有重撞的撞击声,没有魔狰的咆哮声,只见手起刀落,一头接着一头的巨大魔狰便轰然倒地,至死依旧保持着不瞑目的表情。
“夜……吹……”
越来越娴熟,越来越迅速,害怕的情感早被夜吹远远抛在身后,现在在他眼里,那些被世人描述得形同妖魔的狰,不过只是块头儿再大一点的猎物。
轰轰轰!
随着夜吹血脉的觉醒,苏瞳体内的血脉也在觉醒,第二座基台已经完全凝实,散发出厚重的气息。
这气息独特的基台之威,震得君琰眸内异光闪烁!
“苏瞳这结的是什么基台?为什么给我一种从未见过的特别感觉?东仙修士,一般以五行六意凝台,就算是第二基台都不会有太多出奇之处,只直到第三基台,一些悟性特别高的修士才会领悟到一些天地本源。”
“但苏瞳此时散发的力量,不属于五行六意,不像是我已知的天地本源,更像是一难以描述的状态……真有意思,看来醉南一别之后,她真的经历了很多我想象不到的事情。”
就在君琰浅笑着等待苏瞳第二道基台气息完全稳定,想要下泉将她迎回的刹那……一股与第二道基台截然不同的筑基气息,突然拔地而起!
“什么?”
这次君琰是真的被震惊到再难维持脸上欣赏的表情,嘴巴张得老大,呆呆地矗立天空一动不动。
“她在冲击第三道基台!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东仙有谁……在不间断的情况下连凝两台,直接问鼎筑基巅峰!”
“不要……消散……”
苏瞳的意识在夜吹的记忆里拼命挣扎,这一滴仙血内蕴藏的回忆已经近乎终了,所以苏瞳终于有了一种脱离夜吹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俯视这场人兽大战的飘离感。
耳边的嘈杂声弱了,眼前的景物也模糊起来。但就是在这即若即离的状态之下,她心中突然有了另一股蓬勃的意念在爆发!
其实这才是她自己走过人生中体会的天地大道,但之前一直处于懵懂状态未能撕开薄纸清晰地浮现在她的心头,但经过冰雪吹拂,狰血洗礼,猎歌引路,苏瞳突然剥开自己混沌的记忆,如获珍宝地从其中抽吸出一条清晰的线。
行者无畏!
苏瞳想起了大师兄卷走自己所有灵石时丢下的那句冰冷的话:“干我何事?”
想起了夜吹在狰爪下愤怒苛责苍天的咆哮:“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我?”
突然明白那日大师兄的冷漠,就如上苍对待世人的冷漠一样,没有人是天生的救世主,如果自己都没有赌上一切倾力拯救自己的心,还怎么期待上天会垂怜庇护自己?
其实这个道理,自己早就明白不是?
所以她敢以自己的仙途为赌注,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去学习被玉卮师傅明令禁止的驭灵歪法……
她敢在五毒圣祖的眼皮子底下去盗他的洞府……
每次都是在生死险境里,去奋力打破上天为她安排的既定命运,在不可攀越之山峰上攀越,在不可飞渡之汪洋里翱翔。
即使孱弱,也不被枷锁桎梏自己的双翼,就算无人聆听她愤怒的指天质问,依旧高高昂起自己的头颅向前迈步!
她找到了真正的“天”的所在!
既然苍天太远,那她自己,便是自己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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