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曾留意到谢显荣脸上一闪而过的异‘色’,只自顾嚷道:“贵府高‘门’,我一贫寒小子,高攀不上,情愿与贵府县君和离,再不后悔!”
谢显荣冷笑道:“你这会子在气头上,说的话我只当没听着,也免得你转头过去懊恼了,倒说我设局讹你。”
齐瑱叫谢显荣气得发昏,哪里还想得到其他,冷笑道:“我只怕你们不肯放我生路哩。来!来!来!哪个不肯和离,哪个是王八羔子!”说了转过身来冲到‘门’前,将‘门’打开,一叠声地叫小二取纸笔来。只待纸笔一来,他便立时写下放妻书,也免得再受谢显荣侮辱。谢显荣看着齐瑱脸上煞白的模样,口角‘露’了一丝笑容。
却说齐瑱在这里气得手脚发抖,杏‘花’‘春’旁的醉太平房内,月娘的身子抖得筛糠也似,脸上涕泪横流,口‘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谢怀德知道了谢显荣要在‘春’风得意楼见齐瑱,因杏‘花’‘春’与醉太平两间包厢紧紧相连,当中的板壁竟是活动的,可随意拆去,是以便与谢显荣说得,将杏‘花’‘春’与醉太平一块儿订下。又把谢怀德从别处得来的那副《乌夜啼》挂在壁上,由谢显荣引得齐瑱说出厌弃月娘的话来。
而谢怀德亲自来哄月娘,只说着‘春’风得意楼有几道名菜,便是宫中的御厨也比不上,唆使了月娘换个男装,随他到了‘春’风得意楼来。‘春’风得意楼确是有几道拿手菜,其中一道翡翠鱼面是别处没有的,又有道罗汉素,做得堪比皇觉寺。月娘吃着正好,因两间包厢相通,是以谢显荣与齐瑱的说话就传了过来。
月娘起先并不在意,可慢慢听着便入了港,知道那头是谢显荣与齐瑱,他二人说的正是她。待齐瑱说出那句你你们哄着我做了亲时,月娘只觉得满口都是苦味,‘激’怒之下将桌子上的菜都扫落在地,就要冲出来与齐瑱理论,却叫谢怀德紧紧拖住了,又把她嘴捂上,不叫她出声,直将隔壁谢显荣与齐瑱的那场‘交’流听了个十足。
月娘听到最后,齐瑱竟是迫不及待地要与她和离,连不和离是王八都说了出来,心上如死灰一般,再也挣扎不动,呆滞地坐在凳上,张大了眼,眼中不住地落泪,口中却是一声‘抽’泣也无。
谢怀德安排下这隔墙计是要叫月娘对齐瑱死心的,可看着月娘哭成这样,总有些怜悯,过来‘摸’了月娘的头道:“他是个聪明面孔笨肚肠,不值得你为他哭哩。”
月娘由得谢怀德‘摸’着他的头,一声也未出,她还记得成亲那日,齐瑱掀开她的盖头,她一眼看过去,却见齐瑱秀眉俊目,白‘玉’一样的脸庞叫他身上的红衣映得红润,比她二哥哥谢怀德还好看些。只这样好看的人,却生了个铁石心肠,将她看做敝帚鄙履一般,恨不得远远地扔了去,全不念半分夫妻情谊,这样的可恨,难道她谢月娘,乾元帝钦封的县君还离不开他不成!
齐瑱那里又怎么知道月娘就在隔壁,在小二将笔墨送上之后,当即挥毫写下和离文书来,自家签了名,用了随身携带的小印,又把双眼紧紧盯在谢显荣脸上,道:“是谢大人送进衙去,还是由下官送去?”
谢显荣将和离文书拿在手上,仔细看了遍,脸上这才‘露’了些笑容:“齐大人即肯放妻,可见方才是我委屈了齐大人,为着赔罪,这文书就由我送了去罢。”说了,看和离文书墨迹已干,折了折往袖中一拢,这才抬了下颌朝一桌子已冷透的酒菜一点,道:“齐大人,我们光顾着说话,竟是忘了吃酒,来,来,我们小酌几杯,日后怕是没得机缘坐下来了。”
齐瑱吃了一肚子气,哪里肯吃酒,朝着谢显荣一拱手,拂袖而去。
...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