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老爷再次成了那个力挽狂澜的主心骨。当着几百号人的面,他先是痛心疾首反省了自己轻信骗子的错误,紧跟着就开口说道:“听他们的口气,乱起来的不止是咱们休宁,只怕是婺源也跟着一块乱了,其余三县也好不到哪去。现在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请一位让姚府尊和陈县尊,还有其他各县的县尊也要以礼相待的人物出面。去府衙县衙解释陈情。”
“谁?谁能帮忙做这种事?”
听到这此起彼伏的声音,方老爷环视着一双双眼睛,沉声说道:“就是歙县那位去岁高中三甲传胪的汪孚林汪公子。”
见有人听到要请的是歙县人,立刻露出了不忿又或者不信的表情,方老爷赶紧开口说道:“各位乡亲应该也听说过吧,这位汪公子下头有位叶掌柜,就是徽州米业行会真正主事的人,和咱们休宁很多粮商都交情匪浅,大伙之前跟着吴大江这伙棍徒强捐,也光顾了好几家米行吧?现如今只能求着他们去和那位叶掌柜谈。然后去求汪公子出面。只要把罪名都归在吴大江他们身上,大家顶了天就一个被煽动的罪名。要知道之前均平夏税丝绢之事,汪公子几次三番表示要谨慎要缓行,他和一力推行此事的歙县薛县尊。还有歙县那个汪尚宁不是一伙的!”
方老爷苦口婆心地劝说,人群中也有人忍不住出口附和,渐渐的,不少乡民都动了心。尽管汪孚林这两年不在徽州,可他当年实在是留下了不少传奇的名声,但这其中绝不包括仗势欺人。而且叶青龙通过徽州米业行会。和休宁粮商们大体连成一线,通过这良好的关系,以及在夏税秋粮征收期间抬高收购价,在春季粮荒季节平抑米价,这都给汪孚林扬了名,使得汪小官人在休宁的名声直追歙县。
于是,在吴大江等人造的孽一传十十传百,两三百号人全都听说了之后,群情激愤之下,却也演变成了恐慌,最终方老爷的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当这么浩浩荡荡一大群人来到之前强行派捐过的一家休宁粮商程三老爷家门口时,门前家丁吓得慌忙躲了进去,等到听说方老爷做代表,要求见自家老爷,有极其重要的事,这才将信将疑转达了进去。
最终,程三老爷让家丁传话,见他可以,只能三个人进去。于是,方老爷就让一大堆百姓公推了两人,随自己入内。
正如同那句童谣一样,歙县两溪南,及不上休宁一商山,休宁最富庶的地方是商山,而商山最有钱的那些商人当中,就少不了在外专门做粮食买卖的商人。所以,并不是商山人的程三老爷原本在休宁粮商中根本排不上号,可自从加入了徽州米业行会,原本不大成气候的本地坐商抱团取暖,程三老爷的家底翻了一倍,在县城里也算一号人物了。此时此刻,见了方老爷等三人的他听说了事情原委之后,登时气得眉头倒竖。
“岂有此理,我还想着咱们休宁民风淳朴,怎会突然间这样闹了起来,原来是因为这样的恶徒作祟!你们放心,只要那些奸徒已经落网,我会立刻去见叶掌柜,请他出面去请汪小官人来说情。你们出去转告大家,官府办事向来是只抓首恶,其他胁从者不问。这样吧,你们选出一些人来,把吴大江那些人牢牢看好,其余人就先散了吧,否则当初你们强行派捐过的其他人家反过来要求官府一一严惩,那就不好办了。”
程三老爷如此明白事理,答应说和,跟着方老爷进来的两个乡民顿时如释重负,连忙谢了又谢。而临走时,方老爷瞅了一眼程三老爷背后那花梨木大屏风,不由得和程三老爷交换了一个眼色。不论怎么说,一场泼天的乱子竟然能够这样消弭下去,他们也着实能松一口气了。
其他人一走,程三老爷连忙亲自来到屏风后头,满脸堆笑将一位年轻人给请了出来,待人坐下就恭维道:“到底是叶掌柜心有成算,发现不对就立刻请了方老爷主动出面去出银子,这才得以掌握那群棍徒的一举一动。倒是那些恶棍突然因为分赃内讧,也实在来得及时。”
叶青龙自己也不知道募捐箱是怎么被劫的,又是被弄去了哪儿,但汪孚林身边的李二龙给他捎带了一个口信,他自然不吝惜让程三老爷吃颗定心丸,当下就故作高深莫测地说:“你放心,你之前出的那二百两银子,不会让你白出的,到时候总要籍没这几家恶棍家里赔补。就算没追回来,到时候小官人也会用其他方式补偿你。”
程三老爷哪里就真的在乎那二百两银子,但叶青龙如此表态,他自然就觉得受到了重视,当下少不得给叶青龙又奉上了好些高帽子。然而,叶大掌柜因为汪孚林的归来,早已不再像平时那样容易飘飘然了,却还是谨慎地交待程三老爷去联络休宁城内的其他粮商,自己则准备去代表汪孚林拜访一下各家头面人物。两人谁也没指望那位最能名正言顺收拾残局的陈县尊,毕竟,一把锁就锁住没法动弹,甚至都没人去救的县尊,实在不值得期待!
PS:明天迎财神,不过上海这边不准放鞭炮了,希望明天真的能过一个安静祥和的财神日,说实在的我很讨厌鞭炮声^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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