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武选司郎中刘国藩懒懒的看着面前候着的人:“你是周清?”
“是。”
“嗯,世袭铁岭卫百户?”
“是的”我恭敬的回答着。都说这武选司是兵部最闲最富的衙门,也难怪,所有武将都要从他手底过,得罪了他,随便添一笔都能让你消停几年,我暗想着。
“现在铁岭已经让女真那帮蛮子们占了,你这个铁岭卫百户怕不好安排呀。”刘国藩一脸为难的说。
我继续一脸谦恭的说:“全仰仗大人做主。”哼,想要银子直说,何必这样装腔作势,又没说不给你,心里愤愤的说。
“好吧,看你也不容易,也是祖上豁出命才给你赚来一个世袭的官位,这样吧,你去阴陵卫。”
难道我看错他了?他不是那种贪财弄权之人?正为自己误会他而自责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还望恕小人孤陋寡闻,这个阴陵卫,为何小人从未听说过。”
“呵呵”刘国藩一脸和善的笑着:“也难怪你没听说过,阴陵卫是皇上执行秘密任务的衙门,直接受皇上调遣,很少有人知道,前途远大呀!”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接受皇上调遣?那岂不是光宗耀祖了?看来自己不止是误会刘大人了,刘大人简直就是自己的贵人,也不知道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遇到刘大人这样的贵人,能被安排去给皇上执行任务。
我激动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掏出准备孝敬他的银子说到:“多谢大人抬爱,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大人笑纳。”
他接过银子,还是笑呵呵的说:“你也不用谢我,快去阴陵卫报到吧。”
“那,小人告辞,日后有机会定来拜会大人。”
拿着印信,我走出了兵部大堂。
我叫周清,万历三十八年人,祖籍浙江台州。我爷爷曾经参加过戚家军,在三十多年前跟随吴将军(吴惟忠)去过朝鲜杀过倭寇,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什长,后来竟然被辽东提督李大人(李如松)看中,从戚家军调到了辽东铁骑,在李大人手下听调,第一次抗倭援朝战争结束后,挣来了现在的世袭官位铁岭卫百户,虽然官小了点,但是流水的官位铁打的饭碗,好歹也是朝廷封的。
而我爷爷运气好了没边,跟在李大人身边,几年之间就从一个小小的什长升到了游击,他也明白,这是李大人抬举,于是每次随李大人出战,必效死力,为李大人出生入死。
万历二十六年四月,鞑靼犯辽东,李大人率轻骑追击捣巢,执意领兵先行,大人历来如此,每次出战必定是领前军为先锋,无论众将如何劝阻都不听,好在每次也都平安无事。到了后来,众将也都习以为常了。
可这次,偏偏就是出了问题----大人在途中遭遇了埋伏,根据大人的安排,他带前军先行,我爷爷领三千军马接应,大人遭遇伏击的时候,和我爷爷只隔了十几里,当我爷爷赶去救人的时候,鞑靼的另一枝伏兵拖住了他,也就没能就出李大人,等他脱出身来赶去的时候,鞑靼的人马已经走了。
李大人阵亡的消息传到了皇上耳中,皇上怒不可扼,一直以来,皇上都对戚帅(戚继光)俞帅(俞大猷)谭帅(谭伦)这样的老将都不看好,唯独青睐年轻有为的李大人,多少眼红李家满门拥兵的人想告倒李家,皇上都没理过。皇上一气之下将辽东的将领处理个遍。
其实,还有个人应该比皇上更伤心,宁远伯(李成梁)知道李大人战死后,悲痛欲绝,宁远伯虽有九个儿子,但也应了那句话:龙生九子,子子不同。除了长子李如松,其他的都不怎么成器,所以宁远伯一直把希望寄托在李大人身上,甚至为了给李大人养寇自保,不惜扶持女真,现在李大人死了,丧子心切的他认为是我爷爷没及时赶到才害死了李大人,于是他把这口气出在了爷爷身上。爷爷被削职下狱,多亏爷爷的几个过命兄弟多方打点,才保住了一条命。他一直对李大人忠心耿耿,李大人的死他也很内疚,被罢官的事他也不在意,何况还有个世袭的百户留给子孙,倒也不怕他们没了生路。
我的父亲在万历三十年继承了百户的职位,他为人忠厚老实,自然升的慢,到了万历四十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
万历四十六年,当年宁远伯家的小杂役**哈赤反叛,在整个辽东如入无人之境,无人可挡,皇上震怒,第二年动员全国七省以及朝鲜、女真叶赫部共计十二万人马,号称四十七万,交给辽东经略杨镐,由沈阳出兵。
父亲是铁岭卫千户,这场仗他自然要参加,那时候我还不到十岁,还不明白出征的意义,只知道他要和很多人去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他回来匆匆和爷爷告别后就急着离开,一只脚踏出门,顿了顿,然后又缩了回来,把我和弟弟叫了过来,摸着我们的头说:“有什么话要和爹爹说吗?”
我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弟弟先说道:“行军凶险,望父亲多加小心。”父亲欣慰的笑了,又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说不出的不好的感觉,愣了很久才说道:“我会等着你回来的。”
父亲满意的站起身来,说道;“我一定会回来的。”说罢,转身离开。看着父亲的背影,我始终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你没有归期,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过了很久,我才明白这种感觉。
父亲终究没有回来,万历四十七年的萨尔浒大战,大明惨败,去的人很多,回来的人很少,而父亲就是很多人中的一个。知道消息的那一刻,爷爷当场昏厥过去,三天后才醒过来,剩下我和弟弟两个人,弟弟一直比我聪明比我懂事儿,他向着东方跪下,发誓一定会给父亲报仇。而我,一直都是昏昏噩噩的,根本不知道所谓失去是什么意思,只是隐隐的难受。
我们的悲痛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顶着金钱鼠尾的后金辫子军攻陷了铁岭,我们不想做奴隶,只能做难民,先是逃到了广宁,广宁失陷后又逃到了宁远,天启二年,辽东经略熊廷弼掩护百姓入关,爷爷带着我和弟弟入关后又逃到了蓟州,到了关内,虽然还是难民,却不用再逃难,很快我们就安顿了下来。
爷爷把弟弟送进了私塾,让我习武。这样安排也好,弟弟天赋异禀,确实是读书的料,日后或许能通过科举位极人臣也说不定。而我,自幼就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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