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的曼珠沙华开的艳烈,仿若血珠凝成了血海,静静地躺在这片天地间。三途河漆黑,看不见一点清澈,唯有那丝丝的波澜,象征着它是一滩水。赤色的桥身,镂刻着数怪异的图样,连接着这两世唯一的路途。
一个身着黑衣的老婆婆,脸上布着皱纹,目光却炯炯有神,她执着碗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动作,将碗交给别人,并看着别人喝下。她的眸光却隐约着哀痛。
她忽然的停滞了动作,不为其他,只因面前这个和顾渺贞同样容貌的女子,生生的将碗摔在了地上。碗中的透明液体顿时摊开,在地上绘出一面镜,却只映衬出这漆黑的苍穹。
那女子胸口有着伤痕,胸前胸后都沾满着血迹。她的眸光清冷而执着:“我不会喝这忘情水的。”
孟婆并不恼怒,只是又重拿起了一碗,递与她面前,柔声道:“姑娘,世间爱恨情仇多烦扰,饮下这一碗,你才可了牵挂的离开。”
女子拂袖扫过碗,却不肯接下,面色决绝,开口道:“此生与离郎相爱是我三世之缘,我不会忘记他的,不会。”
孟婆看着女子,又是世间一个痴情女子,奈何情深缘浅。命途弄人玩,双栖终魂断。幽幽的叹口气,说道:“姑娘,若方便,便听老婆子我讲个故事吧。”
女子目光终于回暖了些,望向了孟婆。身后排着队的魂魄也纷纷探了头,想要听着孟婆讲故事。毕竟离人世已有些时日,倒是眷念起了这些平常未曾珍惜的东西。
孟婆的目光飘向了很远,她说道:“曾经有两个神仙。他们很相爱,并许诺下天长地久的誓言。他们在人世逍遥,过着与普通夫妻异的生活。逍遥而乐。可是好景不长,玉皇发现了他们,并将他二人生生拆散,从此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一个为人牵红绳,结尘缘。一个送人忘情水,消情恋。生生世世,永不相见。”她的声音凄婉而悲痛,痛煞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女子已然落泪,模糊的视线中只留下哀鸿遍野的殷红,生生世世,永不相见。曼珠和沙华也终究只能是这般命运。再相爱,终究逃不过宿命尘缘。可她不愿,绝不要忘了他的容颜,来世,她还要寻他。她还要送今世因果结来世的红绳。
女子泪光依旧,声音发颤:“我不要,我不会喝这汤的。”离朔,永生永世,我绝不会忘了你。
孟婆力的摇摇头:“为何如此痴傻,有缘,来世自会重逢。”你们还有来世,又怎会如我们般,再没有来世了。
女子凄然的颓坐在地:“来世我忘了,会寻不到他的。我求你,就这样让我走吧。”
孟婆瘦的泛骨节的手掌捧住了女子的脸,她在凝望着,像凝望着当初的自己一般。“可是冥界规矩,妄图不饮忘情水而过桥者,将会打入第十八层地狱-----刀锯地狱。受尽百次锯身分裂之痛,才可转世为人。”
女子面容娇楚,眸光却坚定不移:“我去。”
孟婆闭上了眸,为这痴情女子落下了一滴泪,她终究是救不了的。论是自己,还是他人。
牛头马面步而来,一身煞气,手执三刺刀戬。没有丝毫犹豫的,用力抓起了女子的手腕,勒的女子生疼。
转眼间已到了另一个空间,再不见方才慈眉善目的孟婆,和遍地的曼珠沙华,只留下荒凉的沙土。
女子面前摆放着一个十字架,很大,旁边放着一个偌大的锯子。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男人站在旁边,眸中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牛头马面一推就将女子推了过去,说道:“刀锯大人,这个女人,要受百次之罪才可脱胎。”
男子扫了一眼三人,没有说话。他的手上还沾着血,挂着血淋淋的肠子。
女子一看,恶心的反了胃,弯着身呕吐起来。
那男子厌烦的看着女子,这样的人,他见多了,他身上这些东西,挂的可全是他们自己的啊。开口道:“你现在回去喝了孟婆汤还尚可。”
女子揣着粗气,倔强的仰起头,看着男子:“我惧。”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怎样的痛楚都不所谓,她只求铭记离朔的容颜。
听他这样一说,那男子也就不再拖拉,一把拉过女子,将她放在了十字架上,用绳子绑着她的四肢。说道:“就连男人,撑过了半数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何况你区区一介女子。”又何苦眷恋人世间的短短记忆呢。
女子眉间朱砂殷红,胜过了三途河旁的曼珠沙华。她轻轻一笑:“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关风与月。”
男子摇摇头,拿起了一旁的锯子,手一用力就从女子身下开始锯起,一寸一寸,一点一点,看着身体就那般分裂成两半,血液滴下,顺着女子双腿留下,说着锯子流向男人双臂。
女子瞪大了眼,“啊~!!”一声声的凄厉却叫不出她痛的半分。生生承受着神智清醒下身体被锯开的痛楚,没有人能安然而过,并且,你死不了。只能忍受着,看着那锯子锯到腹上,锯到胸前,直至锯完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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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顾渺贞猛地从床上睁开眼,嘴唇煞白,发迹已经全被冷汗打湿了,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的里衣也已经湿透了。
好真切,这次的梦境甚至比前两次为真切,她甚至能感受到那女子的心境,一怒一哀,一悲一痛,皆感同身受。
那刀锯下的寸寸疼痛仿佛还留在身上,令她蜷缩起了身子。旁边的夏七璃已经被她一声尖叫给惊醒了,看着她煞白的脸色,顿时惊惶了起来:“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顾渺贞不断地喘着粗气,离朔?离朔?到底是谁,夜夜缠着她。那些梦境又是什么?她目光呆滞的看着房梁,身上的痛,和心底的痛却是不能减弱半分。
夏七璃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吓得魂不守舍:“贞贞,你回答我啊?怎么了?”语气焦急,紧蹙着眉。
好一会儿,正当夏七璃准备把顾渺贞背出去找大夫时,顾渺贞才恢复了心智。她眸光泛着晶莹,看着满脸焦急之色的夏七璃,说道:“碍,做了个噩梦罢。”语气却是没有半丝生气。噩梦?若是噩梦,她便不会如此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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