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重,西北边地纵然是夏夜,透骨的冷意都能让人冻得浑身发抖。
潮州的援军度过了东湖,只能下了战船改步行前进。白猊丘广袤无垠,砂砾中行军原本不是容易的事情。然到了后半夜,萧淮在队伍之前,只下令继续行进。潮州刺史汪x心中衔怒,此人之前迟迟不动作,偏偏到了这会又如此行事。他心中纵然有不怒,却还是一咬牙,“传令统统都给我跟上。”
萧淮双手握着缰绳,斜斜的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大人果真是军纪严明。”
汪铨只咬着牙,意味深长的道:“萧大人心急,下官也是心急得很。”
萧淮轻轻笑了声,转过头去看着远处。他面容清隽,神情又带了几分清傲,如从未听进汪铨话中的讥嘲一样。“那……”他盯着前方,忽然拧起了眉来。只见前方烟雾迷蒙之处好似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那些火光并不多大,只是时有时断,连绵过去竟有十多里地。
正当这时,行军路上不断派出的斥候打马而回。才一下马就已经飞快的奔到汪铨的马前,单跪禀告道:“回禀大人,前方……”他一面说着,一面自己都现出了几分迷茫,又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之前所见才道:“前方不少一路皆有被焚烧的痕迹。”
萧淮听着他的描述细细思虑,却是汪铨一抬手,示意后头的队伍暂且停下。
“可是人为?”
那斥候肃然点头,“属下凑近了闻见有火油的味道。”
“怪哉。”汪铨捏了捏自己的胡须,锁着眉朝着前方暗淡的火光处看。
萧淮又问:“人可多?”
“人不多,稀稀落落好像是沿着那条火线站的。”那斥候也是大意揣测,并不十分肯定,立即道:“属下再去探。”
汪铨沉声道:“速去速回。”他稍微倾过身子,对着萧淮的问道:“萧大人,此事你怎么看?”
夜风的刮得肆意而凌乱,乱得毫无章法。萧淮吸了口气,只觉得的鼻腔中充满了那股子的呛人的烟味。他看着那火线的走势,正是不偏不倚的笔直的横亘在他们之中。
他一时不明白这样的做到底是何意,但这番阵仗,也必然不可能是白费功夫去布置的。
“汪大人未免高估萧某了。”萧淮回道,歉然一笑,“萧淮怀中不过是装了些迂腐的故纸堆,若说行军打仗,该听汪大人的才是。”
汪铨听得他这样说,再不愿意与之再多说上半个字,眼神锐利的看着前方异常之处。他们此处离那勒州城并不多远,可眼下夜幕低垂才看不见远处城池的轮廓。
萧淮心下正思付之时,只见几骑从那远处烟墙中的钻了过来,离得十丈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
“前方何人!”汪铨手下亲信打马上前几步,手中拖着一把红缨银枪,枪头垂于地上,将平整的沙面划开了一道口子。
“在下奉驸马之命在此恭候萧大人、汪大人!”那人翻身下马,跪于地上回禀道。“属下白尹,在勒州城中任折冲都尉一职。”
“白尹?”汪铨对此人倒是有几分印象,转头对着身后一人问道:“可是你胞弟?”那询问那人立即回道:“正是属下的兄弟。”
汪铨点了点头,面对着前面那人又开口问道:“你为何在这?”
那人抬头,沉声道:“驸马料得大军将至,遂命属下前来。”
汪铨奇道:“什么驸马?”
“正是大长公主的驸马。”那人情知此事说来话长,便是自己方才得了这样的消息也是吃惊不已,再三肯定道:“的确是大长公主的驸马大人在此。”
汪铨心中虽有疑,却不在的此时过多纠结,望了一眼远处,“勒州城中此时如何?那些蛮夷还有多少兵马?”
“溏纶族已归降大膺,城门大开,只等大人的军队入城。”
汪铨惊闻此言,再不能如之前一般平静,紧忙追问道:“如何会这样?”饶是他信眼前这人品信端正也难信这话,遂摇了摇头喃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那人只得一五一十的回道:“多亏了驸马故布疑阵,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卡察归降。”
“小心有诈,大人。”汪铨身后早有人忍不住提醒,几个亲信大都不信,认定其中有诈。
来人一时百口莫辩,心中只道驸马果真料事如神。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笺,“驸马有一物让我交给萧大人,萧大人看后自然会辨明真伪。”
萧淮端坐马上,双手微微交叠着握着缰绳,神色冷淡犹如夜霜,伸手去接了那信。他此时看明白了前方无人却燃烧灌木绵延十数里的意图,自然便也信了卡察受降。此时看那密信,不过是想要看看林沉衍到底能写些什么。
萧淮双手捏着那纸展开,皱着眉瞥了一眼,只好像碰一碰林沉衍的东西都叫他嫌恶的很。他眉毛一拧,讥笑了声,面色隐隐发青,一怒之下将那只揉成了团在掌心中捏了又捏,恨不得将写信那人拨皮拆骨。
汪铨见他这般神情,问道:“萧大人,如何?”
“如何?”萧淮淡笑,可通身俱是冷意,“卡察已降,这头功汪大人是争不到了。”
汪铨受他这样讥讽,脸色顿沉,心中再没有半分顾忌,回道:“若不萧大人拖延,汪某又何愁抢不到这头功?”说着,他转过面去,只道:“走!”潮州官员将士皆是随着他朝着前去。
萧淮稍慢一步,然他却也不着急,打马慢吞吞的跟着。他心中藏着一口恶气,不然不会这样不能自控的将怒气显露出来。方才林沉衍那张纸上的字在他眼前不停的晃荡,又如化成了讥笑挥之不去。
他忽然扬起鞭子,重重的朝着抽了下去。那马吃痛,嘶鸣了一声,发狂似得朝前狂奔。而萧淮仍然一记记的抽下去,恨不得此时能立即到勒州城中去。他只身一人,穿过那仍到底火线之时骤然停了下来。
只见那地方被砂子都被熏得温热,前后左右每隔五步便有一格火堆,堆满了干枯的灌木又淋上了火油。前后有五丈,而左右延绵却有十数里。只见那最后几排的火堆早燃了干净,只剩下黑漆漆的一滩灰。中间余火未灭,而最最前面,尚未有动。
萧淮看了这些,心中愈加不是滋味。林沉衍……林沉衍竟是用这样的法子逼得卡察归顺的?他心中像是堵了什么似的,郁结不顺。他到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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