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牢记 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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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明月,你不得好死!”
潮湿阴冷的天牢深处,精铁牢门被人哐当哐当的摇个不停,夹杂着那些恶毒的咒骂一起涌了出来。
“裴明月,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裴氏的江山迟早要断送于你这贱人的手中!”
外头的狱卒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脸色惨白,身子抖做了一团。偌大的牢中,静得有些诡异,只有这好似滔天的怨气一声紧着一声的传出来。“公、公……公主饶命……”这狱卒原本也是强硬的壮汉,现如今却是被生生的吓出了一身冷汗来,恨不得亲手捂住喊出这大不敬之言那张嘴。
半晌,穿着雪绢云纹缎面薄底锦鞋的天家贵女未有半点声响,狱卒心中咯噔一声,霎时凉到了底。又静了片刻,那贵极之人才衣角轻拂的走了过去。
这狱卒惶惶然惊魂不定,就好像才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回来,听着往牢底深处远去的脚步,心底里头蓦然一松,神情呆滞的瘫软在了地上。
权倾朝野的明月公主裴揽光,竟被那人用这样不堪的言辞毒骂……他浑然一震甩了甩头,手脚并用的爬了出去。
“裴明月,你愧为先帝的胞妹!竟然傀儡小皇帝!冤杀有功之臣!”
揽光微滞了脚步,望着最前方那声源处,极浅极淡的用鼻音嗤笑了一声,继而才又款步而去。
最深处的铁牢里头有一人锦衣男子,蓬头垢面,他双手紧紧的抓着栏杆,眸子中宛如是啐了毒一样,凶狠的瞪着他面前的人。
“贱人!”他面色何其冷,从齿缝中蹦出了这样带着恨意的字眼。
揽光听见了,不怒,反倒是眉眼间的神情越发柔软了起来。“叔父如何不肯如幼时一样唤光儿了?”,心平气和得就好像,方才那一声并不是骂得她一样。明月是她的封号,却非她的名。
牢笼里头的人听了,更加是厌弃,偏头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他双手从铁栏的间隙中伸了出来挥舞,恨不得能冲破这层桎梏掐死眼前之人。
“叔父何必如此气大,从来都是成王败寇。”揽光的声音细细糯糯的,叫人错觉这哪里会是那个权倾朝野的明月公主,这分明就是软弱可欺的闺房小姐而已。她又往前逼近了一步,好似完全不在意那人的凶恶之象。
“这些……可都是叔父教给光儿的呀。”揽光仿佛是见到了极其可笑的事情,脸上的盈盈笑意一直消退不了。
牢笼里的人猝然僵了动作,直愣愣的盯着揽光后面色大变,就如同是看到了修罗夜叉一样。可是,这光天白日之下,又什么会有这样阴祟的东西?站在他面前的,不过就是一个才年约十□的少女而已。
揽光一身光鲜,偏那容貌委实是算不得好看,只能借着这通身的天家贵气才勉强的圆和了她这张脸的寻常。
他强压着自己心中的惧意,将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通透。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双目一瞪,闪过一点光亮,紧接着猖狂的笑了起来。就好像是被逼到了绝处却在陡然间松弛了下来,他笑得几乎弯下了腰去,可那双眼珠子仍是死死咬着揽光不放。
他抬手指着她,“你——根——本——不——是——裴——明——月!”
说着这话时,他中气十足,仿佛是重新找回了身为江远王的气势。
——眼前这人……根本不是先帝的一母胞妹、小皇帝的姑姑,根本不是昔日的明月公主裴揽光!
揽光听后竟连眉毛都没有动弹一下,抬手捋了一下鬓边的碎发,动作轻缓。“叔父又和光儿说笑吗?”她抬起茶褐色的眸子瞧着,就好像她眼下是在同自己最亲近的叔父说着闲话。
江远王却是一脸鄙夷不屑,“明月的眉尾有一颗极小的红痣,你不是!”他笃定了这件事情,故意压低了声音,徐徐而道。
此际揽光捋过发,刚好露出了眉尾,但光洁的肌肤上的的确确是什么印记都没有。
凝滞了片刻,没有半点声响,就在江元王几乎是肯定了眼前之人绝非当初的明月公主的时候,她又阴沉沉的嗤笑了一声。
“原来叔父还记得光儿眉梢有颗红痣啊。”她的声调低柔婉转,并无一声矫情作态,笑意吟吟。不过蓦地那道声音又犹如是瓷器相击般的清亮,向着江元王咄咄逼来,“那四年前,临安大道江元王府门口,叔父如何认不出光儿来?”
江元王一愕,踉跄后退数步,四年前……四年前拦了他下朝的软轿、在雪中苦求他施以援手的正是真正的明月公主裴揽光!
“你是谁?”他的声音中现出了几分颤动,四年前的事情,这人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她真是……明月公主裴揽光?
不对,她不是!那颗红痣岂是说没就没有的?
“我若不是裴揽光,难道真是叔父不屑一顾的泼皮乞丐?”这一刻,揽光眼中才真正的聚拢起令人胆颤的冷意来,清冷的声调在这阴冷潮湿的狱中也尤其显得像是催命符。
她这是报旧怨来的!当看见她重新以公主的身份回到皇宫的时候,他就知道她肯定不会忘记报复!
果不其然!
揽光挑起眉,笑着问道:“叔父也会害怕吗?”
“哈哈……哈哈哈……”江元王此刻心中是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是怕还是什么,也只有这笑才能抒发他心中的惧意似的。
“怕?哈哈……本王为什么要怕?就算你今日权倾朝野又如何?”
“裴揽光,你奈何不了本王!哈哈哈……”
这狱中原本空荡,他这笑经过反复回荡,显得更加诡异。是了,纵然他现在身陷牢狱,她也动弹不了他的性命!满朝的文武上折子保他的命,如今都在承德门外跪着,她岂敢妄动?
揽光眉眼柔顺,摇了摇头,“光儿哪里会做要叔父性命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她眸光一转,稍稍打量了一圈这四周。
天牢的最深处,森然恐怖是自不必说的,就连着地上积年散落四处的稻草都是湿透了生了碧藓,虫鼠乱窜。
“此来,光儿是特意给叔父带了几件东西解闷的,叔父年事已高,光儿也不忍看您孤寂终老。”她轻缓的说着,击了两掌后立即有三四人提了七八个黑袋来。
开了牢门后,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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