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这份实力,也有应对各种不同后果的心理准备。
琼斯的脸上这回是真的惊讶,他注视着安秉臣打量了好半天,最后颤巍巍地站起来。
“这里人太多,很吵闹,不适合交谈。如果安会长同意的话,我们不妨换个安静的地方谈一谈。”
安秉臣看了一眼自由学术讲台,上面的发言者已经换了一位不知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的亚裔男性学者,这位先生谈的是从某种工业染料中意外发现的基因突变抑制酶。这种酶如果能制成口服药剂,不但能让服用者暂时抵御核辐射的威胁,甚至能有效降低孕妇产下畸形胎儿的比例。
互助会工程部也有学术公告板,所有正式会员都可以在其中畅所欲言,发表仅限于学术内容的文章。但是,就安秉臣今天看到的情况来说,这个世界上的能人异士还是太多,多到远远超出互助会的想象。
也许,互助会可以主持一个类似的自由学术讨论平台,允许和鼓励更多的外人参加,在提供更丰富资源的同时,也能集思广益收获更多的创意和发明。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类灵感的火花都将被智库无差别保存,成为永恒的文明痕迹。当然,这当中也许会有相当比例的糟粕和垃圾,但那绝不是因噎废食的理由,只要能有信息透明的对应比较,所有的谬误和谎言都将无处藏身。
文明的进步是一个不断纠错不断调整的过程,智库将会使这种调整的速度提高到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水准。在这个基本原则下,参与信息交流的人越多,汇集的力量就越强大,强大到所有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终极力量都望尘莫及的高度。
“没问题,琼斯先生,但我必须得带上那两位同伴。”安秉臣朝那边走过来的沈莉与秦子明挥了挥手。
从两人的脸色来看,与波塞冬公司谈判的结果应该令人满意。
“停车场那边有一家很大的咖啡屋,那里的二楼人不多,有助于思考。”安德烈说着,目光转向沈莉和秦子明。
“这位是工程部部长沈莉,这位是工程部属下通讯组的秦子明。”安秉臣给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这位是琼斯重工业集团的董事长,安德烈·琼斯先生,他也是亚当斯工业联盟理事会的副理事长。”
安德烈和两个人都分别握了手,但他多看了沈莉两眼:“沈莉女士,我好像看过你在杂志上发表的一篇关于航天耐热材料循环利用的文章,但那应该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
沈莉礼貌一笑:“那是我很久之前随手写的一篇科普文章,娱乐性有,但技术深度严重不足,我也没想到居然会被杂志编辑看中。”
“和您这样的技术美女交谈,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安德烈看看安秉臣,笑着道:“我刚才说的那家咖啡屋可不是星巴克那种大路货,那里有来自南美洲久负盛名的埃斯梅拉达咖啡,我可以请各位每人来一杯。”
那位黑衣中年女士是安德烈的生活秘书兼保姆卡莱尔,她扶着安德烈跟随安秉臣等人走出了展厅。在门口,安秉臣又看到了体型壮硕的罗德里格斯,从这位仁兄对安德烈的恭敬态度来看,这老头果然真的是个人物。
可是,当他们抵达两百米外那间装潢华丽的咖啡屋,沿着南北战争时期风格的木质楼梯爬上二楼后,安秉臣惊讶地发现,二楼上的卡座里居然三三两两坐了六七个老民兵队员!这些家伙都换了便衣,每个人都大大咧咧翘着二郎腿,桌上摆着做工精致的金纹银边瓷杯,里面盛着某种浓香飘溢的黑色液体。
安秉臣看了看墙上的招贴画,又看了看老民兵队员面前的咖啡杯,终于可以肯定,这些家伙点的正是这家店的招牌产品,也是安德烈刚才提到的原产南美洲厄瓜多尔的埃斯梅拉达咖啡!他已经从价目表上看到,这种叫埃斯梅拉达的咖啡一磅就要上千美元。这帮小子,居然比自己还会享受!
看到安秉臣突然出现在面前,那六七个老民兵不约而同瞬间石化,一个个呆若木鸡。半秒钟后,这些人的屁股全都从沙发上弹起来,瞬间转为立正姿态,桌上那些精致优雅的杯具被粗鲁汉子们推得哗啦作响。
不光安德烈和他的保姆,跟着上楼来的两名琼斯集团的专业保镖一时间也不知所措。
“你们嗅觉是不是太灵了点,居然全跑到这里来了?”安秉臣笑了笑,摆摆手:“都坐下吧,大家不要拘束,该喝就喝,该休息就休息。”
为首一名老民兵看看隐藏在头盔防护罩里默不作声的何昌发,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小桂子说这家咖啡不错,兄弟们就想来尝个新鲜。哦,会长,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这老民兵接过服务员送来的外卖打包咖啡,端起桌上的杯子一口气牛饮而尽,随后从怀里胡乱抓出一叠百元大钞塞到服务员手上:“剩下零钱给你。兄弟们,我们走!”
那叠钞票至少有十多张,看新旧成色显然是从车上箱子里拿的,这些钱用来付账超过三倍都不止。突然间大发横财的服务员乐得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上去,脸上全是发自内心的甜美笑容:“谢谢,谢谢,欢迎各位下次再来!中国人万岁!”
一堆汉子轰然下楼而去,角落里只留下两名不相干的女饮客,二楼立时又恢复了宁静。
安德烈审视着那些剃短发的年轻人背影:“你的手下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说的是真心话,这些人的气质既不同于视财如命的雇佣兵,但又和那些挥金如土的亡命豪客有某种说不出的区别。
安秉臣摇摇头:“他们不是我的手下,他们是我的战友,一起出生入死的同志。”
这些老民兵,全是当初十里铺起家时跟着他一同亲手砍杀自由联盟匪军的资深旧人。包括何昌发在内,他从来没把这些人当成低自己一等的私养仆兵,也不认为他们是拥有特权的天子近卫。
“同志?”安德烈找了张最大的桌子,先坐了下来:“好久没有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了,这个词让我想起了那个曾经威震全球的红色帝国。”
“红色帝国?在我看来,那只是个由分饼人缔造的奇葩国度,没有基石的空中楼阁,它的最终崩塌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那么,互助会准备继承红色帝国当年未竟的梦想吗?”
“不。互助会不强迫他人接受任何所谓的理想社会制度,我们只负责捍卫三大原则,我们的内部成员可以随时选择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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