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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袂楼是长安城一等一的高档茶楼,据说在这里能喝到同贡茶一个水准的好茶,而这里清雅的布置和别致的厢房也一直是达官显贵们青睐的去处,夏日炎炎时,凤袂楼中广布寒冰祛暑,引得长安城中公子小姐们都趋之若鹜在此买凉,如今天气已经不复夏日酷热,但这里却还是一副高朋满座的繁荣景象。
菊花香绕秋蟹黄,吃蟹品酒,不失为秋日一桩美事。
雅间之中菊花香气缭绕,花香愈发衬托出酒香的清冽,案台上摆着的柳编盘中,以菊花瓣为衬底,托着几只用芦草细心捆绑着蒸熟的河蟹,此季节正是蟹肥膏美的好时候,郑恒只百无聊赖地一杯又一杯浅斟慢酌着壶中菊花清酒,迟迟未动盘中的鲜蟹。
在他对面,隔着蟹盘,放置着一副全新的酒盏盘著,近来他一直忙于在皇宫和国公府邸间奔波,像今日这般闲坐下来静心喝上一杯酒的场景已是许久未有过的了。
他向来不喜欢将时间用在没有用的人身上,但倘若那人是周盈,倒也不算是浪费。
人世间熙熙攘攘,芸芸众生游走其间,纵然各千姿百态,看在郑恒眼里也不过分为两种:一笑置之或另眼相待。
世事多能人让人应接不暇,在让他另眼相看的人中不乏人中龙凤的佼佼者,或是掌管一放诠释,威震海内,或是心如陈潭之水,广纳天下,或是清冽如寒冬白梅,不染尘俗,又或是放逐于四海之内,策马高歌,潇洒恣意,但如同周盈这样方方面面都挑不出特色却又让他另眼相看的,着实不多。
没有惊世才华显赫背景,毅没有玲珑手腕圆滑世故,却恰恰有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来历,看似平凡却时不时能够一鸣惊人,引得人忍不住想要对她一探深浅。
这世间诡异莫测之事不胜枚举,历史如同滔滔江水一般向东流去,看是遵循大势不变,但其中是否有异数迭生谁也意料不到,一粒米可以改变斤两,一个人的无端出现也可能会影响天下命运,倘若此人甘心隐藏锋芒碌碌一生,倒也可忽略不计,倘若周旋于权利之中却又有一个聪明绝顶的头脑,便是不能不防。
周盈在雅阁中落座,喝了一杯清酒,拆了半只螃蟹,对面坐着的人却丝毫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如此好的定力,磨得她先坐不住了,放下手中半只蟹用案台上摆着的松软帕子擦了擦手,又喝了一口茶来润喉,周盈定了定心神,率先开了口。
“今日郑公子相邀而来,应当不是只为了逸致闲情饮酒品蟹,既然已经来了,那有什么不妨直接说开,也省得在下心中惶惶,坐立难安。”
郑恒正将酒杯凑到嘴边,闻言笑了笑,反手将酒杯放回到案台上,双手交握身前,再度打量了一番面前坐着的人。
眼眸清亮,这样的人多半是有主见,很难为旁人所左右。神情淡然,说明她很能沉得住气,方才的一番话也不过是故意混淆视听,以弱遮强,让他放松警惕。眉头微蹙,定然已经察觉到什么不对劲,恰恰证明了她是心细如尘又聪明,能看透一些旁人不曾留意到的细节。明知他的意图今日还能坦然邀约,足以证明她很有勇气也很灵活,懂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才会选择迎难而上而不是落荒而逃。
一番打量下来,郑恒愈发笑得淡然。
他这么一笑,周盈心中先是一颤,继而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地挺直了后背。
从来高手过招稳者胜,越是能沉住气的就越是站了先机,对方摆明了是要以静克躁,那她就来个开门见山,先搅乱搅乱他正在酝酿的气场。
“上次郑公子一番话,让我对另师颇有些好奇,不知眼下他老人家在何处,可否有机会一见?”
“恐怕要让周公子失望了,家师已经仙逝多年。”
“那还真是可惜。”周盈半真半假的接话,脑中飞快的盘算往下该说些什么。
郑恒见她沉默,悠悠然开了口:“倘若师父他还在,定然会喜欢同周公子畅聊,毕竟有些话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同旁人再亲近,也是轻易不能说清楚的。”
周盈闻言微微一笑,接下来的话中不禁带了几分试探:“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既然有幸为师徒,必定是要坦诚相待的,想必郑公子的师父也将公子视做至亲之人,亦与公子透露了不少只有至亲才能知晓的事。”
“不错,师父他对我确实倾囊相授,否则今日也不会有你我二人对坐在此。”郑恒慢条斯理,却是坦然承认了周盈的猜想,他话中的意思是承认他的师父已经告诉了他许多此间之人不应当知晓的秘密,而他也由此断定了周盈不同寻常的来历,否则也不会在略微试探之后,定下了今日的邀约。
如此直截了当的点名了自己的来意,倒让正拐着弯的周盈一时对不上话来。
一股别样的诡异安静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两人俱是闭口不言,默默地在心中估量着对方的深浅,一时间氛围似乎又回到了先前比试定力的场景中,郑恒气场很是大,说话时锋芒毕露,默不言语时也是风华不隐,要是任由这样对坐一会儿下去,恐怕她很快就要溃不成军了。
“你想要知道什么?”
“你想要什么。”
周盈有些诧异,正常的对话开口,不是应该先问一句“你的来历”来探一下对方的底细么,问她想要什么是怎么个意思,难道他是阿拉丁神灯,能帮助她实现三个愿望?
及时刹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周盈眼皮狂跳着将自己的注意力拉回到他看着有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上来。
“郑公子问我想要什么,莫不是想祝我一臂之力吧?”周盈故作轻松的一笑,缓缓道:“可惜商场上的事,郑公子这等孑然之人轻易沾染不得,公子天生就不是与铜臭为伍之人,多此一问恐怕无甚意义。”
“周兄聪慧过人,又怎会不知晓我话中意思,这般混淆视听未免太明显了些。”郑恒轻而易举地戳破了她刚刚糊起来的“窗户纸”,微微笑着看她渐渐严肃起来的神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又像是早已处心积虑的准备好了一样,对她缓缓笑道:“周兄与阿么相交甚笃,又可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是谁?”
闻此,周盈不禁微微冷笑:“从前是我不在意,如今有郑公子在眼前名提暗点,想不在意恐怕也是不行了,至于他是官差也好,是随国公公子也罢,于我他永远是阿么,是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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