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是福建海商还是广州海商,都得不到最优惠的条件进入唐坊,从而无法与江浙海商竞争。
唐坊由此取得江浙海商们的帮助,牵制了扶桑九州岛上管理外交和贸易的太宰府,以及和太宰府勾结的扶桑海商,破除了扶桑官办的鸿胪馆贸易,开辟了唐坊自由市场。
而他王世强,也因为帮助江浙海商独占东海,先以庶子之身日渐掌握四明王家的家族生意,再保举了结义兄弟黄七郎成为了江浙六大纲首之一,今年,又在王家代代相传的纲首职务之外,由明州市舶司承认了他王世强第二个海商纲首之位。
如此一来,江浙六大海商纲首,四明王家就独占了两名,再加上同为纲首的黄七郎因为他的救命之恩,结义之情,唯他马首是瞻,王世强已经隐然成为了东海上三千江浙海商的首领。
只不过,对唐坊而言,进门做生意的宋商不论是从明州或是泉州来,本应该是越多越好。
“如今让你嫁给我为妾,毕竟是委屈了你。”
他匆忙而来,备着娶平妻的聘礼。
然而大宋并不许人娶平妻,三百年前开国的赵官家又一改前朝旧例,把禁止奴婢人口买卖当成了祖宗家法,除正妻之外皆是租凭来的妾室,就算有富室官家为了避开法规,而把死契奴婢当成是养子、养女纳入户籍,养子女们打骂、售卖、收房皆随户主,这样也是拿不上台面的办法。
至于市井之间所谓平妻,不过是因为商人奔波两地,按正室婚嫁之礼在外地娶了良人为妾,只要不闹出分家的官司,也无人多管闲事。
“你在寺中三年为奴,七年前从驻马寺下山,游说南北九州岛近三万中土遗民,到此地来开河通商,你我两家也就有了协力之盟,如今这一桩亲事,是我慢待了你——但还请看在我江浙三千海商和唐坊这些年来的交情,暂且委屈几年……”
“王纲首,如果没有江浙海商,没有四明王氏,没有王纲首你的鼎力相助,这唐坊是建不起来的……”
这些都不是虚言,不提当初建坊时,她身负巨债,经由宋僧们作保,向驻马寺贷了三个山头的荒林做建坊的头期费用,季辰龙、季辰虎两个弟弟虽然愿意支持于她,却也和她一样只有十三四岁,更要不提迁来的坊民们,人人要吃饱,却一大半都只有一身力气,半点开河、筑港的技术都不知道。
没有黄七郎、没有黄七郎引介来的王世强,没有王世强从大宋为她请来的工匠技术,她在这异国他乡,要和老乡们建起自己的容身之地,岂能如此容易?
况且,要论起这一世里的社会身份,她是海外小岛有中土血统的夷女,他是上国大宋海商世家的子弟,就算是为妾,也是高攀了他。
更何况三年前他们也只是私下约定成婚,并没有婚书,也没有正式告知双方的戚友。
她虽然白白和两个弟弟说起了这回事,也白白辜负了他们的好意,精心准备了嫁回大宋的丰厚嫁妆,那怕明知道南宋将来免不了蒙古南下灭亡的大祸,她也要为唐坊六千余户,为他王世强赌上一次。
但男欢女爱,愿赌服输,他既然已经娶妻,她也没有要死要活非他不嫁的闲情。
“唐坊要维持下去,自然是客商越多越好,福建海船进港交易的事情我也已经计划了很久,陈文昌虽然不是海商,却也是海商子弟,而陈纲首亲自前来,正是为了正式商议此事,按理,我也应该把这事通报你们一声——半年后,福建八大纲首的海船,在我唐坊的礼遇与江浙海船一般无二,再没有区别。”
说罢,她从腰上解下了宰鸡时系上的绣花围腰儿,压在了井轱辘上,“远客将到,我也要准备去迎接了,王纲首还是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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