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已到齐,便谈正事吧,黄裳戕害同门,证据确凿……”
话未说完,赵朴初突然抬手虚压了一下,将其打断道:“我可以先说一件事情吗?”
沈云清微微一愣,虽不知赵朴初想说什么,但刘洵意外缺席,使他在宗堂之中并不占据优势,自不愿横生枝节将自己陷于被动中,神色间微露冷意,说道:“此事关乎慎重,还望宗主莫岔开话题可好?”
“成,那你先说吧。”赵朴初被这般顶撞,也未生气,随意一笑,表现得极为洒脱。
“果然是老狐狸,见今日宗堂之中老夫势单力薄,便想趁此机会通过一些有利于自己的决策?老夫又不是傻子,岂能让你得逞!”沈云清冷哼一声,心中暗忖道,而后接着之前被打断的话题继续往下说,“黄裳戕害同门,证据确凿,依照门规,应当处以极刑,特请宗堂核定审议之后,赋予刑堂诛杀此僚之权。”
说罢,沈云清一挥手,让站在大殿角落里的陈渐青把证据呈上来。
陈渐青如今虽执掌刑堂,权柄甚重,但在宗堂之中并无席位,因此没有就坐的资格,只能跟不碍眼的地方站着,极不自在,只想快些了事,得了吩咐,便立刻转身出门,想将殿外的段靖琪和郑茅叫进来。
这两人证,是他如今手里最主要的证据,也是唯一的证据,但置黄裳于死地,却已足够。
却不等他跨过门槛,赵朴初的声音突然在大殿之中响起。
“传黄裳前来。”
陈渐青一听此言,顿生反感。
他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说道:“证据已经十分充分了,便不必多此一举了吧?”
黄裳如今应还在戴云峰之中,据此有些路途,往返一趟,至少也得一个时辰,如需传唤他到场,就意味着他还要跟那再站一个时辰,看了证据,直接赋予自己诛杀之权,剩下的事情则交给刑堂处理,不行么?
反正黄裳到头来都是一死,如今只是走个过场,又何必这么较真?
“多此一举?”丁克突然质问道,声音偏冷,“受审之人尚未到场,便宣判定罪,不合情理吧?”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的气氛顿时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沈云清眼皮微微一挑,丁克语气似乎有些不善啊。
陈渐青眉间也隐隐浮现出了怒意,然而却不好发作,私下里,他可以不把丁克当回事,宗堂之上,却不敢对其放肆,微微俯身以示恭敬,解释道:“弟子并无其他意思,只是觉得来去一趟,要耽搁不少时间。”
“这点你不必担心,很快的。”赵朴初笑眯眯的插嘴道,照旧吩咐下去,语气异常的和煦。
不得不说,赵朴初如今这涵养简直好到了极点,接连被反驳了两次,而且都是打脸一样的反驳,也依旧未动真火,沈云清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总觉得今天赵朴初哪里不太正常,却又说不上来。
莫非识相了,开始装孙子?然而丁克的态度却又偏于强硬,有些矛盾啊。
正跟那瞎做猜测,陈渐青已是忍着情绪,将殿外的段靖琪和郑茅叫了进来,对其二人说道:“你两把当日在荒园之中看到的情况对三位议事讲述一遍。”
两人微微躬身,对着殿上三人逐一行礼,正要开口之际,赵朴初抬手虚压了一记,笑眯眯的说道:“别急,等黄裳来了再讲,免得你二人到时候又要讲第二遍,怪累的。”
这话很是体贴,却让段靖琪、郑茅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扭头看了一眼陈渐青。
陈渐青脸上愠怒情绪已有流露,往前踏出一步,冷声问道:“不知宗主想等到几时?”
“稍安勿躁,快了……快了……”赵朴初笑容依旧,言语温吞至极。
陈渐青大为光火,正欲驳斥,殿外突然传来一阵穿金裂石的嘶鸣。
这声音异常高亢,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力了去。
陈渐青亦不能免俗,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只见一头浑身漆黑、翎冠雪白的猛禽自峰峦间穿云裂雾而来。
前一刻,还在崇山峻岭之中。
几次腾挪翻转,便飞抵至眼前。
速度之快,令人心中震撼。
然而更加震撼的是,那猛禽背上还载着一人,赫然便是黄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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