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茶烟凉 相顾断肠因难忘 草色映残光(22)第(1/3)页
“皇上,逐儿觉得不适,想回未央宫休息。”她忽然厌极了这场面,这些虚伪的、奉迎的笑容,歌舞升平的繁华,一切都那么可笑……
谁知道繁华的背后藏着怎样的黑暗?每个人的笑容背后,又是怎样的龌龊心思,各自算盘谪?
“去吧,好好休息,朕的皇儿要紧。”永嘉帝眉目间满是慈爱。
她心中苦笑,“逐儿告退。”
终于离开了那繁华处,她遣碧曼先回去,“碧曼,我要走一走,你先回去准备点夜宵,我回来便要吃。”
“是。”碧曼先去了幻。
她在长安的搀扶下慢慢地踱着,往那僻静之处走。
没有了那些浮华的人声,乐声,没有了所谓的美酒佳肴的腻味儿,她感觉舒适很多,深深吸了口气,将那些玉簪花的香味吸入,再换成长长的叹息,在黑夜里格外悠远。
“长安……”她望着黑暗中深深浅浅的树影,以及树影掩映中若隐若现的飞檐墙垣,那种窒息感再一次将她困住,这道宫墙,困住了她的一生,她再也飞不出去了吗?“长安……”她无端哽咽。
“小姐……”长安扶着她,“要不要坐会儿?”
她缓缓摇头,“长安,我一点儿也不开心,我以为,我不好过,只要别人也跟我一样不好过了,我就开心了,可是……为什么我这里更难受了呢?”
“小姐,长安不懂大道理,长安只认准一件事,无论小姐要做什么,长安陪小姐一起。”
上官花逐的眼神收回来,看着这个为了她而付出一切的消瘦男子,眼眶潮湿,“长安,七个月,待孩子生了以后,你带我走好不好?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所有人,我恨他们,恨这里的一切,我们走得远远的,是生是死,都不再回来了,好不好?”
“好……”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声音颤抖。
“长安,你要记得……”她的眼泪无声地流下……
“记得,长安一定记得……”月光下,他看着那滴泪,心内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给她擦去,却只能握紧了拳,以遏制这***……
回忆里,是幼时的她,追着他背影奶声奶气地叮嘱,“长安,记得办事回来给我买糖葫芦哦……”
记得,长安一直都记得……
“再往前是哪里了?”她看着远处那一盏幽冷之光。
“小姐,是冷宫。”长安道。
“冷宫?庄妃不是住在这里吗?”她想起三皇子的母亲,自那次三皇子醉酒闹事之后就被关在了这里,再不允许出来。
“是。”
她想起那个恬淡的女子,无端地,生出几许哀伤来,“我想去看看……”
“小姐……”长安面露迟疑,似觉得不妥。
她苦笑,“长安,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吗?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就像我自己一样,如今我去看她,若有一天我孤苦无依了,希望也有一个人会来看我……”
“小姐,不会有那一天。”长安看着她,眼眸在月光下发亮。
她笑了笑,“我知道,我永远都有长安陪着……走吧……”
入了这冷宫,就等同于油灯渐枯,只等着灯灭人走的那一天了……
清晏宫里,一盏孤灯,庄妃一身青衣,头发仅包了个布包头,于灯下缝补,身形瘦弱得如一张薄纸。
无人伺候她,她缝得入神了,也不知她来。
她心中一酸,轻轻唤了声,“庄妃。”
庄妃明显受惊,一看是她,赶紧要来拜见。
她慌忙把人扶起,这是三皇子的母亲啊!是那个拍着胸脯对她说“逐儿,有什么事儿就来找几个哥哥”的少年的母亲啊!她怎能受得了这一拜?
她看着这屋子,极清冷简陋,而且一个宫女也没有,“庄妃,没有人伺候你吗?”
庄妃却笑笑,道,“有的,有个宫女。”
有宫女,却不见人影,可见根本没把庄妃看在眼里。
她拾起庄妃正在缝的东西,是一件男式中衣,不用想便知是给三皇子的。
庄妃却紧张地收了回来,“闲来
tang无事,打发时间而已……”
“纵然金缕配玉衣,不如娘亲密密缝……”她喃喃地念,若可以回到从前,她定不会总是调皮惹娘亲生气……
苦笑一声,发现桌上庄妃吃剩的饭菜,亦极为简陋清淡,于是对长安道,“不是宴会吗?想办法弄些吃的来,成日里吃这个,怎受得了?”
“不,不用了!”庄妃忙道,“吃这个其实也挺好!”
面对上官花逐的眼神,庄妃低下来头来。
她只好叹息,“庄妃,你不该是这样子的……”
庄妃有儿子,而且永嘉帝一共才两个成年的儿子,她这么委曲求全是何必!
庄妃听了反笑了,“谢谢上官小姐,可人之一生,该是怎样呢?也曾荣宠,不过如此,反倒是如今冷了,淡了,心中更平静些。活着,不过一茶、一羹、一衾,足矣……”
她在庄妃脸上当真看不见一丝抱怨,这般恬静,在这宫里,实属少见……
“庄妃,你真的甘于在这冷宫里吗?”自小,便从各种渠道听说了皇宫关于冷宫的故事,只要牵扯到这俩字,必然凄冷惨烈,且惨不能想。
“为什么不?”庄妃的模样,一如这屋子里一盏孤灯,“不堪回首的,不再回首,不能得到的,不再念想,自然就平静了,越平静之处,心中越安,心里安了,也就快乐了,也不再受伤……”
她怔怔地听着,反反复复想着这句话:不堪回首的,不再回首,不能得到的,不再念想……
良久,她才泪光盈盈地看着庄妃,“庄妃,我走了,以后我还会来看你的……”
难怪三皇子是那般洒脱的性子,有庄妃这个母亲耳濡目染,他胸中又怎会有山河?不,或者,他胸中的,才是真正的山河……
回去的路上,月亮又往上爬了几许,如银盘一般悬在半空,淡黄色月辉倾洒下来,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都泛着淡淡光华。
“长安,我走累了。”不知不觉地,走了好远的路。
长安怔了怔,在她面前蹲下,“长安背小姐。”
“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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