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茶烟凉 相顾断肠因难忘 草色映残光(16)第(1/3)页
他许是没想到,许是,避不了?
这鞠,正中他胸膛。
偏巧的,他穿了月白色衣服,鞠落在地上时,她嫣然回首,初时,他胸前一片月白,过了一会儿之后,才有血慢慢地渗出来桀。
他站在原处一动不动,背对着日头的方向,过于光亮,所以,是她看花了眼?为何这一瞬间,她看见的,是他脸上恬静的,一闪而过的微笑?那般眼神,恰如从前他牵着小马儿在草长莺飞的时节里等她一般,春日暖暖,尽数融进他眼里去了…漤…
他胸口的血迹如一朵血色之花,花骨朵渐渐打开,蹴鞠场瞬时一片肃静,靖安王妃一声惊呼打破了这沉寂……
“王爷!”杨文淑离座,一团娇小红影飞一般朝那人奔去。
而此刻,他大腿处衣摆也渗出了血迹,如在白绢上泼开的朱砂……
杨文淑搀住他,一白一红,一伟岸,一娇柔……
呵……她转过脸去,她终于做到了,胸中有快意,眼角却为何有酸楚?
她快步走向那个穿龙袍的人,那里,才是她该站的位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所以,她今日没有做错。
耳边依然响过自己蹴鞠时说的那句话:王爷,我们永不可能站在一队了,你可要好好记得……
永不可能了……
她想朝着长安一笑,却有什么东西滑落眼角……
天颜骤然变色,却极力克制,只握紧了上官花逐的手,低喝,“靖安王旧迹复发,夏节到此结束,传太医,靖安王留宫中诊治。”
适才还热热闹闹的蹴鞠场立时阴暗起来,靖安王被留于云罗殿,而靖安王妃也没能离开皇宫,留于萃茗阁。
说是留宫中就医,实则重重侍卫把手,太医来时,永嘉帝亲自过问,非但上官花逐不被带入云罗殿,靖安王妃也于萃茗阁中,不得踏出半步。
不知道永嘉帝会如何处置他,上官花逐在未央宫里静等。
他说过,凡事要泰然。
只要他不逼她,她时时能泰然……
她只是不明白,她击中的只是他胸膛,为何腿上的伤也会渗血?
细想,这蹴鞠很是激烈,奔跑之中拉裂也有可能,否则,比赛之初他怎么会想退出?
这番等待,一直到晚上。
她已用过晚膳,碧曼正在给她梳发。
乌黑的长发解散,披落下来,绸缎一般流动,玉梳在发丝间不断打滑。
她想着,看来今晚已无事,打算早早歇息,此念头刚一动,永嘉帝身边的小太监来了,传永嘉帝口谕,请上官小姐前往走一趟。
于是,她急令碧曼给自己重新梳发更衣。
碧曼原本想着是晚上,素净一些便可,她见了却不要,“盛装!碧曼!要盛装!”
是以,碧曼给了换了最是明丽的黄色对襟缠枝菊花袄,胸前补菊花、云纹、海水、山石,下身着红织金云龙海水纹襕裙,头饰全套黄金宝石头面首饰,两耳戴鎏金银环坠宝白玉寿字耳环。
顿时金光闪闪,明艳动人,通身的皇妃气派。
上官花逐又令碧曼加深了唇色,方领着长安随小太监离开未央宫。
原本以为这是去云罗殿的,却不曾想,小太监领着她上了轿,在一行侍卫的保护下往另一处而去,那是她从不曾踏足的地方。
“这是去……”她见这路越来越偏,打开轿帘问小太监。
“天牢。”小太监倒也不瞒着她。
被送进天牢了?亦即罪名坐实了?她隐隐觉得一切太顺利,反而有些诡异……
心下不免悬了起来……
抵达天牢入口时,轿子停了下来。
长安掀开轿帘,扶着她下轿,和小太监一起,走下天牢的台阶。
纵然是夏夜,一股湿冷之气扑来,她不禁身上一寒,对于这里面是何等情形,竟多了一分怯意。
脚步略略一停。
只是,在这宫里,有些事,一旦由她开始了,便不可能再
tang由着她结束。
以后的许多事,皆是如此……
这是法则。亦是多年之后,某人铁骑踏进宫门之时,赠她的箴言……
她头皮微微发麻,然,略停之后,仍稳稳步入。
虽是夜晚,天牢内却烛火通明。
走在潮湿的通道间,两侧皆是铁制牢笼,却全都空空,并无犯人。
想来,此处天牢所押之人皆是皇室中人,有关审问皆与皇室秘密有关,也不会再混进其他要犯。
终于走到。
这是专用来审问犯人之处。
永嘉帝亲自坐镇,身后有宋名和卓侥保护,一脸阴沉地盯着那个人。
而那个人……那个人……
他被绑缚起来,依然穿着月白色蹴鞠服,只是,已被鞭子抽得七零八落,胸前和腿上那两朵盛开的血色之花愈加肆意开放,而鞭痕过处,血迹斑斑,甚至有几鞭,扫过他如玉一般美好的脸面,留下狰狞印迹……
不知他是晕过去了,还是如何,低垂着头,不曾抬眸看过一眼。
扑面而来的,便是这混着血腥味的潮湿之气,她有些不适,可不敢多言,伴君如伴虎,此刻的永嘉帝已是一只盛怒的虎王……
小太监把他们引来便退下了,长安观这情形,也随之退出。
这里,只有永嘉帝的亲信,其他人等不得在内。
“逐儿,坐下。”永嘉帝沉声下旨。
“是。”她顺从地,坐在了永嘉帝身侧。
一声逐儿,一身华灿的她,都不曾让他抬起低垂的头。
永嘉帝手中朱笔早已搁下,此刻轻轻敲着桌面,面色虽严峻,却极沉稳的样子,“卓侥,拿黑布,把他脸蒙起来。”
卓侥闻言,上前强行将他头抬起,用黑布将他的脸包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珠,并勒住他下巴,使得他正脸对着永嘉。。
永嘉帝凝视着他,说话如他此刻的眼神一般沉缓,“十九,睁开眼来。”
他眼皮微微一颤,似在犹豫,最后,还是睁开了眼。
这一睁眼,竟似拨开泥污,黑曜石破泥而出般夺目,那一身褴褛,竟掩不了他质本光华,反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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