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地亘古寂寥的那一瞬间，年华里疏落下的声声幕幕似是将一生的等待耗尽在渺远的时空里，从此再无人触碰。生何欢死亦何苦，对于他们这样一群人来说，有过一段时光能镌刻在回忆里，又何来怨怼。
……
渐渐冷去的风呼啸着从北域的土地上经过，疏雪从银松桠间抖落，似是落下一地繁华。一望无垠的雪地上，却是留下了三道并行的脚印。
“喂，你们两个都这样一声不吭的，实在是闷死啦。”空旷的雪地上，少女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生气地看着面前两个年级相仿的少年。
“我还是不明白，为何要带着她一起去？”神情冷峻的少年没有理会地上的少女，而是转头看向身旁那个一脸无奈的同伴。
少年摇摇头，解释道：“我答应过礼巫大人，会一直守着她的，把她留在你们那儿，我还是不放心。”
“你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有多危险么，带着这样一个不会术法的累赘，只会拖累我们，一旦发生激斗，又怎么能顾及到她呢。”
“这个用不着你担心，我会照顾好她，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念川。”少年转头看了看地上的少女，又回头说道。
“喂喂喂！”少女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气冲冲地看向念川，“我怎么是个累赘了，我之前也和父亲学过武技的，就算遇到危险我也能自保的，用不着你们担心！”
“哼，就凭你们两个这点修为，涉世未深，还想谈什么自保。”念川一脸冷漠与不屑，转身欲走。
“念川，既然你这么说，那不如我们来过两招如何。”景舒忽然沉声叫住了念川。
微微顿住脚步，念川诧异地回头看着景舒，随即笑道：“如果你想凭借牺牲自身生命里的血濡回魂来和我一战，那么大可不必，我自认不敌。不过，你自己也要清楚，这种方法换来的力量，终究不是属于自己的。”
“我知道……”景舒微微低下头，然而再次抬首看向念川时，却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澄澈的目光，“我并没有想要依靠血濡回魂，我只是想看一下，自己和你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念川怎么也没有想到景舒会突然这么说，沉默良久，他简单的回答了一个字，“好。”
景舒没想到念川这么干脆，却也是面露喜色，赶紧向着念川微微抱拳道：“那么，就请赐教了。”
就在景舒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中便多了一丝紧张的火药味，御炎瞳印已是悄然运转。在对敌这一点上，即使念川也不由认同了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
然而念川却是无任何一动作，只是静静地停在原地，甚至没有运转瞳印。
“那么，就由我先攻了。”景舒大喝一声，两团火焰已是在掌心快速燃起。未有多余的动作，景舒举起右掌便是当头拍下。
在火焰攻向念川只有数公分的距离时，念川仍是面无表情的待在原地。呼吸之间，景舒也不禁有些犹豫，若是真伤了念川就不好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甚至是连景舒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的，当火焰即将印上念川的千钧之际，念川只是一个简单的侧步便是闪过了景舒的攻击，同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反手便是轻轻地一掌拍在了景舒的后背。
也就是这看似微弱的一掌，却是瞬间化解了景舒的攻势。在那一瞬间，景舒仿佛连瞳印的运转都出现了混乱，御炎也同时熄灭。
“怎么会？”景舒一个踉跄趴在了雪地上，顿时冒出缕缕白烟。诧异地回头看着念川，对方依然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这是什么术法，没有看见瞳印的出现啊。”
“哼！”念川轻蔑一笑，“你难道只知道术法么，连武式的基础都没有，还妄想要存活在战场上，简直可笑。”
仿佛是醍醐灌顶般，景舒猛然想起了当年风离岛上师傅告诉过他关于术法和武技的事。然而从明岛一战以来，他所依靠的全是御炎，所对敌的也全是术法，时间一长，他竟是完全忘记了师傅当日告诉他的话——天地间存在着两种力量，术与式。
“术法确实是天地自生的力量，掌握瞳印确实可以获得足够的力量。”就在这时，念川的话再次传来，“然而如果仅仅只是依靠瞳印的话，那么就大错特错了。自古以来，人们在追求力量的过程中便不断磨练自身的体质，以此所创造的武技逐渐拥有了抗衡瞳印的能力。随着时间的增长，武技的应用变得普及，一些强大的武技甚至可以媲美高阶的术法。”
在念川阐述武式的同时，一旁的沐尘默默跑去扶起了地上的景舒。景舒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又问道：“那为何在面对十司之时他们并没有武式的运用呢？”
念川摇头，冷声道：“尽管武式的强大足以媲美一些高阶的术法，然而在禁术这一个层面，作用却是显得渺小了。你当日和司星一战，凭借血濡回魂所发挥的御炎，早就达到了禁术的阶位，司星就更不用说了，至于司戒所用的剑湮天地，那就是武式与术法完美结合的禁术。”
“武式可以和术法结合使用么？”景舒脑海中灵光一现。
“真是无知！”念川嗤笑，“武式与术法作为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除了剑湮天地之外，根本就不可能找到第二个两者结合的例子了。而剑湮天地这个禁术，其实从根本上谈起也仍然是个术法，不过是结合了武式中的分剑式而已。所以，在实战应用中多半是术法和武式的分别使用罢了。”
景舒停了念川说了这么多，只是似懂非懂的点头。“那么刚才你所用的就是武式了？”
“不过就是一个简单的侧步罢了，真正对敌时你若是大意，恐怕已是死了。”念川回答，声音冷漠。
景舒低头想了想，忽然笑着看向念川，“那么，念川，在前去雪谷国的路上，你教我武式吧。”
四目相接的那一瞬，仿佛被一种宿命所羁绊一样，念川连自己也未曾料到，竟是脱口而出的回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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