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又过了七八日,李然总算是咬着牙应了下来。马太岁大喜,只顾得准备此事,洞府中整日里看不见他的踪影。
且李然在洞中待得烦闷,一来这事答应得实在勉强,二来洞中猴没有马太岁约束越发吵闹。他就每日借采药之名出门闲逛,几日下来越逛越远,竟出了马太岁百里的范围。马太岁得知,便叫两个猴日日陪着怕他走失。
这一日,李然无意闲逛到青城山下,忽然想起紫烟洞的苏,便询问猴紫烟洞在何处。猴听了连忙摆手:“那狐狸招惹不得,自上次大王吃了她的亏,我们两家就算结了梁子,二大王这一去不是羊入虎口吗?”李然知道猴不晓内情,也不再提这事。
只听得半山腰上有女子呼喊之声,李然带着猴朝山上循声赶去,忽然一只白毛大狐狸从山道上窜下。狐狸看见李然猛地停下,人立而起满眼含泪不停作揖,似乎是在向李然求救。
“苏!”李然恍然大悟,正要再,旁边的猴已经急不可耐地窜了上去。
“冤家路窄!造化啊,造化!我家二被你活活熏死,今日不知为何你变回原型,正好叫我报了这仇!”狐狸眼看不对,就往李然身后窜去,李然赶忙护住,不让猴兵伤到它。
“孽畜,哪里逃!”擂鼓般的一声,天空中忽然密布乌云,嘎啦一道立闪,那躲在李然背后的狐狸已经成了块焦炭。李然与两猴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猴知道遇上高人除妖,自顾自一溜烟钻入山林,只留李然在原地。
李然捧起狐尸痛哭流涕,虽然只见过数面,李然对她却有莫大的好感。现在两相分割,昨日的美人成了现在的焦炭,怎能不叫他大放悲声?
一个道人自山道上徐徐下来,见李然捧狐尸痛哭,不由得眉头紧皱:“那书生,它又不是你爹娘,哭个甚。”道人嗓音如同敲鼓,震得李然耳朵嗡嗡作响,知他就是刚才一道天雷劈死狐妖的人。李然抬头看,这道人声音粗鲁,长得也粗鲁,青黑一张面皮棱角分明,体格壮硕足能把李然整个包起来。
道人一袭青袍,仗剑走来:“我看你虽是人类,却一身的妖气,想来也是这狐狸迷惑的吧,快,可曾替她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不曾。”李然看见这道人就有发怵。
“胡讲!这妖怪最会吸食男人纯阳。受她迷惑者必然是一副萎顿衰败之相,我看你精神矍铄二目放光,自然是得她欢心学了些妖法!”
李然见他手段,又看他目光如炬,知道这位乃是高人,自不敢隐瞒,就把自己如何出门游历,如何遇险,如何得猿精搭救,如何学艺之事一一了。
那道人听完一阵冷笑:“我在这世间降妖捉怪这么些时候,不杀生害命的妖怪也曾见过。不过他们个个闭门苦修,哪有闲工夫管你这等的鸟事。你到那洞中一年有余,那猿精即救你性命又教你本事还尊你作二洞主。你你与他无亲无故,他就凭一见如故四个字,也忒轻巧了些吧?”
“这个。。。”起来李然也是颇有顾虑,不过他初与马太岁相识时一心求道只想学得神通。后来的一年里他在洞府中过的也算是安稳,不见马太岁有加害之意,自少了些戒备,直到此次马太岁忽然开口问他借肉舍。。。。。。肉舍?李然猛然一惊,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怎的?”道人摸了摸胡须,“想起什么事了?”
李然赶忙把马太岁问他借肉舍的事了。道人哈哈大笑:“这就是了,他几百年修行不成,就起了这等歹意,想要强占你的肉舍,好褪去妖体转为人形。”
“这也不对啊,”李然道,“那猿精手段甚是高明,若要夺我肉舍,只用强取,何必做这计策诳我?”
“非也,”道人摆摆手,“一来我想那猿精未必有这神通,二来我看书生你仿然。。。。”着伸出大手去抓李然后颈,李然吓得一缩脖子,还是被他捏住大椎,“没错了,你大椎上有一根仙骨,修行必然事半功倍,我想那猿精必是看上你这才起得夺舍之意。嘿嘿,好计策啊,他要你先修习他的妖法,就是想待你有了根基再行占据,省了他多少苦功。”
“这。。。”李然不禁又踌躇起来,其实李然的性格并非如此扭捏,只不过人妖疏途,不可不防,“它也曾救我性命。。。”
“我料那鱼怪也必是他引去的。你想,这嘉陵江每日来往船只无数,就算有精怪伤人,也不曾听光天化日里就出来的。怎的你就遇上水怪了?后来,他与你作兄弟也罢作洞主也罢,又何故叫那些妖王去做什么鬼见证?想必是蜀中群妖早就盯上你了,一起立过誓约,谁先擒你谁便得这好处,他邀众妖也不过就是召告一番。这狐精心有不甘便施法魅惑,不想被猿怪打跑。”
李然瞧了瞧地上那截焦炭,虽然实在不想相信道人的话,但是这道人分析的也合情合理。
“你若在想:这世间根骨好的又不止你一个,那猿怪怎的单单想害你。我便告诉你,不错,根骨资质比你更佳的人也有很多,不过蜀地之内道门昌盛,若有那等儿,早被各门收去作徒。群妖打他们的主意,便是和众道门作对,到时上天入地他们也难逃化作齑粉的命运。所以才取你这个宝啊。”见李然还在犹豫,道人忽然长叹一声,“无量天尊,书生竟被迷惑至此。”
“也罢,我这有红花玉露丸三枚,你每三日服下一粒,可保你到时元神不昏,”着道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葫芦,通体紫金煞是好看,从葫芦口里倒出三枚丹药,“若那猿怪要夺你肉舍,必先加害你的元神,到时你只要大喊空空道人救我,我必来。切记,切记。”言罢也不招呼,架起云头就远去了。
李然这才知道这道人号作空空,忙对空拜了拜,当下就吃了一粒丸药。
转回太岁洞,马太岁已接到猴兵回报,正在焦急,忽然见李然回转顿时松了口气:“贤弟,你可回来了,你若有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好。”现在李然已起了疑心,这话听了甚是刺耳,只想你也不曾来救我,现在却什么三长两短的,可见居心叵测。
李然作揖道:“我乃凡人,那道人只降妖捉怪,怎会害我?”
猴子听话音不对,知道自己语失,忙解释道:“贤弟与我相处甚久,必沾上些妖气,若被糊涂人误伤,岂不是为兄害了你?怎奈听猴回报,那道人实在厉害,为兄也不敢贸然去救。。。好在吉人自有天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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