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憾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四眼在干嚎，大声痛诉。

    猴三愤怒，侮辱他，可以，侮辱俄英，不行！“拿去——看医生！”猴三向四眼摔出一叠钞票。花花绿绿的钞票，飞舞着，无巧不巧地，几张钞票落到了侯东的脸上肩上，旁边传来嗤笑，他的脸色瞬间变绿。

    猴三排开众人，扬长而去。老五与顾明东随后跟上。

    当晚十点过，从侯东府邸回家的四眼，半路上，被杀死。安南城，躁动起来了。

    侯东，猴三这对冤家，城楼喝茶，喝出事故，为啥？

    东城侯家，西城猴家，本为一家。35年前，幺房的侯耀文反出侯家，改姓为猴，更名为文，成了当时的一大怪论。猴文定居西城，自谋生路，创下一番基业，又成了一番奇谈。猴文孤傲，知者甚多,其子女“缔望侯凤”个个出息，大出侯家所料，一时传为美谈。其间，虽有交好叔伯劝其回宗，可猴文硬气，时令叔伯们汗颜。

    猴三本名猴侯，叫起来拗口，打小以猴三儿称呼。自小顽皮，惹来若干麻烦，7岁时寄养安北姑姑家。5年回转，少年寡嘴小成，安南名状刘大侃怜其才，收为弟子，视为己出。6年后放单，在西城开了家律师行，有模有样。

    侯东，侯家长房长孙，家族精心培养。20岁开始经商，22岁接手家族门市，风生水起。25岁入手金融，27岁成业内精英。表现杰出，28岁时内定为少东家，堪称年轻一辈翘楚。

    侯家商场官司，对阵律师总有猴三，次数多了，侯东怨恨渐长。因猴三的努力，侯东的一场官司败诉，损失了五百多万，法**，侯东公然叫猴三走着瞧——势成水火！

    城楼喝茶，侯东成心找茬，本想打压猴三，坏其好事，没料猴三怒踢四眼，还摔出大把医药费，钱居然飘到了他的脸上——打脸啊！赚钱，侯东最自信，小小的猴三竟敢用钱砸他，且不是活腻味了！如此挑衅，叔可忍，婶不可忍！与爪牙们计议停当，让猴三吃尽苦头，四眼却在回家路上，被人捅死了。

    第三天，刚处理好四眼的善后，又传来公鸭嗓了小太在吸毒窝点被人掐死——雪上加霜。第四天，小八当街被一外地人杀死；第六天，张三淹死——侯东被死者家属们纠缠不清，愤怒，暴怒，狂怒啊！

    随着跟随者一个一个莫名其妙地死去，平时准点前来点卯的追随者，纷纷消失，想做事，无人可调用。无奈下，借用家族人员，可那些人，岂能随便颐指气使。安慰死者家属，打发点钱是小事，可自己被纠缠得脱不开身，腾不出多少时间去催逼警方破案——憋闷啊！可警方呢？

    刑事案件，立案、侦察、结案，程序复杂，需要时间和警力，连续凶杀虽被立为大案要案，而且要限期破案，但能把猴三牵扯进来吗？死者生前得罪猴三的言行，当成线索，早已向警方提供，为啥到现在还不把猴三抓起来？

    侯东忙得焦头烂额。向警方提供线索，请办案人员吃饭，喝酒，娱乐，还送了大红包，事情做了不少，却迟迟不见警方抓人，只是传唤，传唤，再传唤，能起啥作用？不致猴三于死地，怎解心头大恨！

    四眼当街被杀，猴三在歌厅唱歌；小太被掐死，猴三与朋友喝酒；小八被杀，猴三参加庭审；张三淹死，猴三在外地取证。证人证词，单位证明齐全……侯东看着厚厚的笔录复印件，砸了第一个杯子，大骂警察无能，是废物，是饭桶！进一步消息：四眼当街被杀，居然没一个目击者，曾悬赏，没任何回应；小太被掐死，虽有点线索，但瘾君子们的话岂能随便相信；小八被杀，更是离奇，招惹的是外地人，被人家一刀致命，跑了，一了百了。最惨的是张三，早上出门，晚上不归，家人寻找，结果在自家粪坑中找到。侯东看完，砸了第二个杯子，说警察是……

    拿猴三无法，侯东很不甘心！他又打起了电话。

    ……

    警方传唤猴三。

    第一次传唤，踢四眼的原因，猴三讲得很详细；杀人案，矢口否认！念书式地把时间、地点、证明人，与四人纠纷的原因、经过、结果，如竹筒倒豆般说出。警方核实后，没找猴三麻烦。

    第二次传唤，猴三复述了上次内容。第三次传唤，猴三不配合了，扬言：要么拘传，要么拿逮捕令来。

    侯东花了若干心思，托了若干人情，向警方施压，可结果一样：猴三没作案动机，或动机不明显；无作案时间和工具。侯东煞费苦心后，猴三仍逍遥法外，他砸了第三个杯子。

    说也奇怪，警方按侯东提供的线索侦破，每指向猴三，不是证据链断，就是白忙一场。办案警察就提出来了，不能被侯东牵着鼻子走，得另辟蹊径。小太不是吸毒吗，何不从此入手。一查下去，捣毁了一个贩毒窝点，贩毒者供述，他曾在小太的安排下见过侯东。传唤侯东对证，虽没事，可也吓了一大跳，收拾猴三的心思收敛了点。

    消停几天后，警察传唤猴三，他表现张狂的消息传出，侯东气疯了，动用了更高一层的关系，把猴三拘传了。

    姓名？“猴侯。猴子的猴，王侯的侯。排行老三，叫猴三。”

    籍贯？“安南城。”

    住址？“安南城西城根迎庆街123号。”

    职业？“我知道是例行，麻烦，把上次的开头粘贴过去，进入正题吧。说完好走路！”

    “按程序！职业？”

    “无业游民！”

    “你不是律师吗？怎么成了无业游民？”

    “我不是无业游民，怎么有这么多功夫来赔你们玩？还律师呢，律师就不吃饭了？”

    “猴三，好好说话！”

    “我叫猴侯，不叫猴三，你再叫猴三，我就走了，连姓名都没搞清楚，还拘传，你们懂不懂拘传程序？不懂？我教教你们！”

    ……

    头痛啊头痛！每次传唤，被询问人是越问越精神，询问人却憋气得要死！这他妈是啥子工作啊！说法律，他比谁都懂，说问话技巧，他比你还在行，说后果，他能背出若干案例论证。深不得，浅不得，还反过来教你，让你尴尬不说，还想让你吐血！这样的传唤，谁愿干谁干去！

    拘传无事，猴三精神精神抖擞地走出警局。那些苦着脸的小警察们，唇枪舌战了大半天，结果还是晃着与前几次一模一样的笔录，向上司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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