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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尸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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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焚尸炉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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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贾也重新打量着我,一边揣摩着我刚才说的这话里有什么样的意思。

    “咋?我听你的口气里好像很有些怨言啊!难道你上辈子是被窦娥转世的?”

    “算不上什么怨言,早都习惯了,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发发牢骚!”

    “哦!”老贾答完继续忙活,长时间不再交谈。

    “老贾,你有朋友吗?”

    也许是怕冷场,我问了老贾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其实问这个问题之前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呵呵,那要看你对朋友的定义了,在别人眼里,我是个整天和死人打交道,满身充满了阴森冰冷之气的人,大家躲着我都唯恐不及,哪里会有什么朋友?”

    “我觉得你有朋友,而且有不少。”这是我最初就知道的答案。

    “呵呵,你小子是说我跟他们交朋友了吧。”老贾又回头环顾了告别厅一眼,看着那些遗体,这里似乎有他太多说不完的故事。

    “嗯!”我用力点点头。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的朋友还真不少,好多人都来找我喝酒呢。”说完老贾眉飞色舞地朝我挤弄着眼睛。他一挤弄,脸上的皮肤就紧皱了许多,那道刀疤就好似一张咧开的嘴,要把我整个吞下去。我知道他是想吓唬我,其实他也知道我根本就不怕。

    “我没吓唬你,你倒是吓唬起我来了,跟你说实话吧,刚才你给这小伙子穿衣服的时候他还说你弄疼他了,他的肋骨折了,是被肇事的摩托车撞断的,可这事你没告诉他爸妈。而且他习惯右手先伸进袖子里去,结果你刚好给整反了。”

    老贾听我这么一说马上正色下来,他的眉头一展,那道嘴又变成了刀疤。老贾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十秒,然后转头对面色苍白的白大褂实习大学生说:“小顾,你去外面看看乐队准备好了没有。”

    小顾慌慌张张地走了,老贾才回过头来,他像看外星人一样地又端详了我好一会,我有些邪恶的得意,哼哼,你老家伙也有被吓到的时候。

    “你也听见了?”

    突然,老贾这么问我。

    这次轮到我惊愕了。

    “嗯!难道你也听到了?真的?”我张大了嘴巴,觉得很不可思议。

    自从小时候被土狼灌了血,我就有些不正常了,能听到一些别人听不到的声音,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起初我以为大家都跟我一样,后来才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异常。城里的亲戚陪我去医院检查过,医生仔细询问和检查后,说我这是极度恐惧的心理并发症,叫恐惧幻想症。这种症状的最基本表现就是幻听幻视,经常会看到一些幻觉,经常会听到一些幻听的东西。医生说这种症状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学业,但会随着治疗时间的推移慢慢消失,后来医生给我开了一些安定药,又让我去买几盒轻音乐磁带听。

    过了一阵子,家人和老师拿着入学通知书问我还看得见、听得见异常吗?我说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其实,我骗他们的!

    说实话当年医生开给我的轻音乐的磁带,我连盒子都没打开。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不正常,就老是装着。没想到在火葬场这种地方还能碰到一个同好,或者说是一个同类。于是我双眼紧盯着老贾不放,希望看到他的眼神能有所躲闪,好证明他是在故意诈唬我。我们连长曾教过我,说一个优秀的侦察兵如同一个优秀的心理学家,要懂得时时隐藏自己,发现敌人。就拿捕俘之后的简易审讯来说,要在严厉地审问后紧逼敌方俘虏的双眼,如果对手的眼珠子不自觉地朝右下方滑动,证明此人是在做反向的思考,换句话说对方就是在准备说谎。

    老贾点了点头,眼神里有股异样的感觉。这种异样的感觉里没有欺骗我的成分,只有一种同类间特有的理解和惊讶。

    “你穿背心的时候我就听死尸直呻吟呢,我也看见你随即放轻了手脚,还替他揉了揉。不过我真不知道你也能听见他的话。”

    “你小子,行啊!咱俩算是有共同话题可聊了,不过你说话要小心点,刚才这话要是让小顾听到了,准得吓死他。”

    “所以你把他支走了。”我淡淡地说。

    “嘿嘿!可我怎么听小伙子说他是习惯左手先伸进去的呢?”

    “不对,我听到的是右手!”我坚持,因为在实习生为男青年穿衣时我隐约听到了空中传来的声音。

    “我其实没听到他说左手还是右手,可确实听到他说自己是被摩托车撞死的,左侧肋骨断了三根,只是断肋骨的事情娃娃的家属还不知道,他们以为他周身完好无损呢。算了,这个秘密我也不打算告诉他的家属了,我宁愿他们相信孩子是完好无损上路的,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来个二次伤害呢?”

    他的想法和我对马可母亲的撒谎时的想法是一模一样的感觉,我们都不喜欢二次伤害,这让我发现自己离老贾又近了些。

    “那你不打算给他把肋骨接上吗?”

    “我要有那能耐就去骨科医院当大夫拿红包了,还在这脏兮兮的火葬场呆着干嘛啊?”

    “就眼下,你拿的红包也不见得少吧。”我嘿嘿一笑。

    老贾没再说话,干咳了两声又笑了笑,然后将小伙子的遗体翻过去整了整,又平翻了过来。我俩都自觉地知道此时不该多说话了,因为我俩之间似乎又少了一道天然的隔阂,谁都不愿意过分地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这如同两个狙击手,都埋伏在草丛里,互相隔着瞄准镜观察对方,谁暴露的多了都不是什么好事。至少我是这么觉得。我甚至觉得老贾可能也是侦察兵或者刑警出身,只是这个判断目前还没有合适的证据。

    “时候不早了,该上路了。”一切整理妥当,说罢老贾推着小伙子走在了前面,我默默地跟着他来到焚尸间旁,我在“非工作人员严禁入内”的提示旁站住,远远看着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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