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大家一起吃,谁都吃,吃了粘糕甜一甜,咱们猎人家里口味淡,天天吃肉,胃里头也不舒服,偶然换点口味也没啥,可天天吃甜的就不行了,天天吃甜的,人心就会被糖分给黏糊了,分不清是非曲直,分不清善恶黑白,分不清孰是孰非了。”
爷爷说罢夹了一块粘糕塞进嘴里,嚼起来,面无表情,接着堂叔和老五也吃,奶奶看了看我和母亲一眼,也夹了一块塞进嘴里,机械地嚼着。母亲自然不敢不吃,也夹了一块先放我碗里,然后自己夹了一块嚼起来,我起身拿起碗走到门口,把碗里的粘糕扔给了看门的猎狗,猎狗嗅了嗅,正要吃,抬头看见爷爷眯着眼睛砸吧着嘴,便悻悻地呜咽了一声,退下了。
“唉,希望这猫崽子长点心才好啊!以后可不敢乱偷东西吃了!”爷爷说罢起身去了自己的房间,奶奶和母亲赶紧起身收拾饭桌,清理碗碟。
而我看着地上那被尘土沾染的连狗都不敢吃的粘糕,心里有想杀人的冲动!
次日开始,老五和堂叔天天在我家里的大院子里晒太阳,从早到晚,赖着不走,名义上是晒太阳帮家里干家务活,其实是来给爷爷当“间谍”的,是爷爷派他俩监视我的,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因为我知道我去“鬼院子”看寡妇,给红红偷蜂蜜,和她嬉笑交友的事儿全让爷爷知道了,这等于是抽了爷爷一个大耳光,让爷爷的颜面算是丢尽了,为了不让村里的其他人知道这件家丑,他开始软禁我,限制我的行动自由。
告密的人绝对是老五,因为他和堂叔原本是结伴去调戏寡妇的,结果堂叔先上了墙,他在一边撒尿,突然就听见墙上的打斗声,于是老五暗暗潜伏在麦子地里想看个究竟,结果就发现了后来的事儿。
我防住了堂叔的正面进攻,却没有躲过老五的暗箭伤人。
于是,我被处处跟梢了,上厕所有人跟着,睡觉有人看门,而我没有三头六臂,怎么在这严严实实的院子里逃走?我又打不过两个成年男人,怎么办?
就这么过了三天,到了第四天早上,我出屋门去院子里小转,同时观察有没有溜出去的可能,可奇怪的是我发现两个尾巴都不在,我心里陡生疑惑,咋回事?是不是这两个王八蛋昨晚喝醉了酒睡懒觉了?正高兴时我却赶紧冷静下来,因为我又担心这是爷爷玩的什么诡计,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回心转意”了,于是我假装毫不在意的自由小转。
我假装无意的走到大门口,这时就见有几个妇女拉着一辆大平板车,费力地从我家门前经过,车上装着一块大青石,是刚从河床里挖出来的,湿漉漉的,看得出有几百斤重。妇女们拉青石,这说明车上的青石是去镇邪的,这是我们猎人村寨里的传统。我好奇心重,凑过去听到跟随的村里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什么,仔细一听,原来是村头突然传来了噩耗,说那受过大刑,勾引过黑山羊的寡妇用老鼠药毒死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之后自己也上吊身亡了,三人的遗体被发现时已经发臭了,大族长亲自将尸体从绳子上结下来的,巫师念了平安经后示意村民们尽快将三人下葬,于是三人的遗体被村民们用被单裹了草草下葬。
这块大青石是要立在寡妇家门前镇邪的,这是文老族长的命令!
什么!!?!?!?
我听完这个噩耗当时就懵了,心想咋回事?寡妇好端端的干嘛上吊了?难道是受了谁的欺负?难道是老五和堂叔又去骚扰她了?再一想不对啊?这两天老五和堂叔都在监视我,从来没离开过我家的院子,没有作案时间啊,再退一万步讲,寡妇她自己上吊也就罢了,干嘛要把孩子扯上?干嘛要把黑妞扯上?为什么她这么狠心?什么人会让寡妇这般绝望,以至于连孩子都不肯留下?我左思右想,难道是爷爷带人去为难她了?
妈的!绝对是这样的,爷爷把我困在家里,让老五和堂叔处处盯住我,自己则悄悄带人去报复寡妇了,他要杀人灭口。刚才这些女人们也都说了,是他亲自把寡妇从绳子上结下来的,他可是大族长,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全村只有他有这个权利,他能把寡妇从绳索上结下来,也能将寡妇栓在绳子上套上去。绝对是这样的,我清楚爷爷的心思,一旦往后东窗事发,我也恨不到堂叔和老五的头上,至于爷爷,我是他的孙子,我能怎么办?
想到这儿,我心里的难过劲儿就别提了,心里恨的咬牙切齿!眼前总是闪着黑妞的眼睛,尤其是当初她想挣扎着来帮助我的情形老是在脑海里浮现,挥之不去。
可怜的黑妞,我还没给你拿粘糕吃呢,你怎么就死了??
“文雄!你这个王八蛋,老东西,我要亲手杀了你为民除害,这次绝不手软!”我发疯一般跑到爷爷的屋子里,发现他不在,而他的烟袋还留在桌子上,这说明他是急匆匆出门而去的,要不然他这个大烟鬼是绝不可能扔下烟袋不拿的,这更加验证了我的想法。王八蛋,你收拾我也就算了,你凭什么要对一对可怜的孤儿寡母下手?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恨归恨,可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再一想,要不要去寡妇家看个究竟呢?可是我怎么去呢?我去看三具死不瞑目的尸首吗?我没那个胆子,我尤其不敢看红红的尸首,那会让人瞬间心碎。
于是,满腔的怒火都被我集中起来了,我把压在枕头下的刀子拿出来,在院子里的一块磨刀石上狠狠地磨着,老东西你回来我就杀了你,我准备好了,这次我绝不手软,怕什么,杀了他我顶命,一命换一命,一了百了,少让他以后再祸害别人。
这次我说到做到,绝不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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