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叔真元尚未复原,不能向赵襄引渡内力,驱除其体内顽毒寒气,心中自是焦急,情急之下不由分说,竟一手捧着赵襄后脑勺,一手运力,来揉赵襄“人中”穴位。而赵襄却面目如裹严霜,唇弯乌**透,片晌分毫不见好转。归云本就盘膝坐在地上用功叙事,内功复回速度较赵二叔相比,更是快些,此时潜移默化间,功力业已重组恢复了三四层,见赵襄昏死,颜色可怖,只凭一念想也未想,便将充盈右掌的先天正气一股脑拳拳自赵襄“背心”要穴输入,又以掌为援,稍贴赵襄肌肤,凭至阳之劲与赵襄体内邪乎寒毒相互征伐拉锯。
归云一己薄力虽不足以将赵襄体内寒气完全蒸发逝化,但占一时上风,保其一时无碍平安却是不在话下。
赵二叔眼见赵襄逐渐面有人色,脸庞间惨色稍退,不觉对归云又是一阵感激,心道:“看来这位大和尚真是个不谙世事,满腹仁慈的得道高僧了,赵二啊赵二,你看你方才对别人是怎样的粗蛮无礼。甚至还疑神疑鬼,将这位大师当作虚情假意的恶和尚,真是该死,该死。”
凭信自己神游瞎想,突听归云缓缓说道:“大施主,这位小檀越的体内顽毒贫僧也无能为力。不过,这位小檀越对贫僧几近可说有救命之恩,贫僧若有一分力气在,必会保小檀越少受一分寒毒蚀体之苦。”
赵二叔感激点头,哽咽回道:“大师佛法空灵,弟子虽然身羁红尘,但时常也有向佛之心。大师若有法子能治好我家二公子的顽疾劣症,弟子立刻皈依我佛,仗一豆微灯,隐居山林,便是与我佛做牛做马,跪地为奴也毫无怨言。”
归云菩提胸怀,听赵二叔说了这样一番诚恳言语,心中颇有触动,只觉佛祖真个是佛光万丈,佛德无量,苍生芸芸无不虔诚顶礼,皈依向往。但转念一想,思忖前后,终觉赵二叔戾气太深,通身上下又重重沾染着一股尘芥俗气,若贸然替他梯度授戒,也许并非善事一件,功德一桩,而是一件大大的恶事孽障。
当下莞尔慈声道:“施主能有这番心思,我佛必会欣慰的很了,这位小檀越救过贫僧性命,阿弥陀佛,滴水之恩,当报涌泉,贫僧必会竭力来驱小檀越体内寒毒,施主尽可以放心好了。”
赵二叔听了归云语言,乍然想起空门释家之中,条条框框甚繁甚严,不仅戒色戒酒,甚至连熟肉野味也不能举奢来待,听归云无意自己遁身庙宇空门,心下倒也一喜,但转眼看见赵襄沉沉若醉,昏昏不醒,不禁忡忡向归云说道:“大师您有所不知,我家二公子的寒毒的顽疾是打娘胎中便有了的,二公子生得阴柔无骨,如大姑娘一般,多少也和这自幼缠身的寒毒有脱不了的干系。我家老爷也不知为二公子这毒病花了多少精力,费了多少银钱,请了恁多的通医通药者,可那些庸医们却连我家公子病症门道也摸不到,有的说是一场寒疾将养些时,用些姜汤便好了;有的说是出生时羊水断的猛了,孩子受了寒凉,多吃些补温补热的药草参品,便会无碍;还有的说的更加荒唐,说是我家夫人三甲之时,夜里着了凉,辗转反侧之间将凉气传给了我家二公子。我家老爷堂堂七尺君子,性子本就耿直,哪容的这些庸医大放狗屁,胡言乱语?一怒之下把这些狗屁不通,四体不勤的庸医统统赶了出去,从此以后心灰意冷,再不相信这世上有可以妙手回春,医死为活的神医了。自此我家老爷也便极少出访山林,但二公子的寒毒可是一天一天的在苦其体肤,我们做下人的,又怎会没有着急心焦之理啊,不瞒大师说,此次弟子便是打听到一位神医远游之际到了我襄阳隆中下榻,弟子便带着公子去寻找神医问诊,不想,不想阴差阳错便邂逅了大师,真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赵二叔想到方才对归云种种无礼,又见眼前归云竭力为赵襄排寒疗毒,不觉面颊一红,干笑两声,尴尬羞愧之意郁满整张脸庞。
归云额首布满岑岑细汗,远观近看列数如珠,显是用功到了关键处。赵二叔当即缄口,不在多语,一双大眼不转睛盯着赵襄与归云,分毫不敢偏移,唯恐徒生变故,害了赵襄性命。
归云双目半阖,将黄金法杖搁在身边,双掌柔然运力聚气,在赵襄脊后椎侧极缓摩挲,赵襄如坠深渊的身子渐渐察觉有一股海潮般绵长的热力,在自己周身筋脉间蹿跳游走,这热力蔓延面积愈来愈大,而桎梏自己十五年,让自己食不甘,睡不酣的阴毒寒气竟兵败如山,渐渐一盘散沙般四处溃逃,被热力围追堵截杀戮干净。
猛的一睁眼,赵襄只觉自己满头大汗,身上穿着的一件玄白色长衫也湿个透彻,只听身后归云粗声喘息,精疲力竭,又见赵二叔蹲在离自己不盈尺的地方,亦惊亦喜的眄着自己,心下更是不明所以。
归云舒了一口气,右掌微颤,抹去前额汗珠,喘声道:“小檀越,你体内这寒气可不一般的很啊。”
赵襄满腹狐疑,心中道:“想必必是我体内寒毒在刚刚发作,并且又快又猛,让我毫无察觉便晕厥过去了,平日里我这寒毒发作总还有些征兆,这次竟来的如此无声无息而又毒猛怖人。若不是有归云大师,我赵襄只怕已做了寒毒舌下之食,森罗殿中无名野鬼了。这十五年来,哪一次寒毒发作,我不是痛不欲生?这次毫无察觉,想是这寒毒业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我赵襄的大限之时也不远了吧,哈哈,曹子建诗云:‘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我一身死魂散毫无益补,当真是轻于鸿毛,不值一觑。倒也可惜了我赵襄来这世上走过一遭了。”心下凄凉,眼睑眉梢间不觉流露出几丝哀意,嗓音却一味掩饰,不悲不喜,不浓不淡道:“大师佛法高深,不想医理也非同寻常,小子赵襄恭听大师教诲。”
归云定了定内气走向,张口道:“小檀越这寒毒可是大有来头,”目光一散,瞥向赵二叔,“施主功夫甚强,对江湖见闻想来也知道不少,施主可听说过一门邪恶之至叫做‘易水寒’的掌法吗?”
赵二叔眼角脸廓稍溢怖色,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道:“这套‘易水寒’掌法的来历,我听老爷谈及过些,据说是一位隐居在白水黑山之间的绝世前辈所创,现下天下精熟这套掌法的也不过区区数者。”
归云微微一笑,清音道:“当今武林熟络这套掌法的,贫僧只知有连云帮帮主之弟花罡雨一人,贵家老爷也必给施主提起过此人吧。”
归云除去虚长年岁,见闻只与三四岁年幼孩童一般别无二样,此次他的方丈师兄遣他下山本就是暂宜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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