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一不通,无一不精,赵襄之父赵文徽对次子本就宠溺,见其对武功拳脚没有丝毫禀赋兴趣,便也不存半分强逼赵襄舞枪弄棒的意思,心底又寻思赵家武学衣钵有长子赵阳继承,次子熟读圣贤,考个功名,光大祖宗,也不乏是美事佳话一件,可不曾想赵襄天性潇洒不羁,对甚么“子曰”“圣云”也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独独渴慕陶潜,李白,与今朝柳永一类风尘异人,浪迹隐士,那自然是考不取功名的了。赵文徽也不知为这事暗暗叹息扼腕了多少回,但终还是爱子之心更深,由他自己去了。
赵襄嘴角现出一浅梨涡,岑目极远,右手玉笛般不落瑕疵的指节,指着幻变云林中一叶隼形纸鸢向赵二叔兴奋道:“二叔,你看那鹰,”三月春风如尚不更事稚儿的心,说变就变,平地里便毫无由来旋起一股暖人阵风,那隼形纸鸢被风力所催在云林间从心纵迹,不多时便已隐隐约约,或现或匿,赵襄眸中惊喜瞳色如烟花般渐渐冷却,他太息,又似自言自语,又似向赵二叔倾诉道:“你们均知我喜好古人遗下的些诗赋文章,可又怎么能知我实是与古人同病相怜,李长吉,杜少陵哪一个不是胸怀兼济天下才情的大贤大能,而却又身为手不能缚鸡的青衣秀士?我又何尝不是这样,能银鞍照白马,能千里不留行,能像兄长一样攻习我襄阳赵家神妙武功,我赵襄还用读甚劳子诗词歌赋?”
赵二叔在一旁听着,心中不禁对这个素来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文弱二公子平添了三四分钦佩景敬之意,暗自道:“二公子不愧是老爷的儿子,要说二公子习武的筋骨体力之限着实远逊常人,但这等伟岸豪放的襟怀,天下英雄如蚁,又有几人能比的上?”
赵襄转眸眄了兀自愣神的赵二叔一眼,又如平常般温语道:“赵二叔,方才出门前你告诉我,隆中来了神医可以医治我先天阳气不足的顽疾?”
赵二叔回道:“是,二公子啊,说起这位神医,在江湖上可是大有来头呢!”
赵襄截下赵二叔话头,微微一笑,笑音尾处甚是凄楚:“赵二叔,我自有生之来,除了一笔一画,中规中矩的方块字认的最多之外,认得第二多的便要数这神医了,可也没见哪一个济世悬壶,医道高明的神医能治好我这先天顽疾的,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免得家严家慈担心的好。”
赵二叔挠挠脑袋,堆笑劝道:“啊,二公子,回去可不成,这位神医可比不得二公子之前所见的那些庸医,就算是老爷夫人听了这位神医的名头也得佩服三分呀,二公子你看,咱们走到白掌柜的酒肆中歇歇脚,在向西走一两里路就到隆中了,这位神医可是性情中人,脾气古怪的很,行踪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若断出二公子症状,再点一点头,二公子这病必被这位神医妙手回春,药到病除,二公子,二公子便再也不用被这病魔缠身了!”谈吐语言间,赵二叔早已携着赵襄展动身形,向那酒肆去了。
赵襄也知赵二叔是盛情一片,十余年朝夕相处,他两人早已情逾父子,赵襄更不忍去拂赵二叔好意,只得低叹一口气,任自己这死马再被活医一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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