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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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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对恩人愁肠百结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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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玉京流着泪,给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温申说:“给你说明白,你父亲是我杀的,挑起你父子矛盾的也是我;你父子俩都以为我爱你们,其实我恨死你们了,我唯一爱的就是袁崇焕!我之所以这样蛇蝎心肠,都是你们逼的,温体仁不仅夺走了我的所爱,还杀害了一位民族英雄,朝廷重臣,也把大明王朝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他温体仁不仅是我的罪人,也是中华民族的罪人,是死有余辜!”

    温申有气无力说:“那是家父的罪过,又与我何甘呢?”卞玉京说:“你和你的家父不都梦想和希望世袭吗?不仅官职世袭,还想财产世袭,可你知道亿万百姓水深火热的挣扎吗?有了你们王霸的世袭,百姓就也得贫穷世袭;你爹说天不变道亦不变,所以我成全你,你爹死了,你也跟着死去吧!”

    卞玉京的话刚说完,只见李年手起拳落,向温申的胸口砸下,温申惨叫一声,便一命西天,驾鹤跟他爹爹而去了。结果了温申的性命,李年说:“咱们走吧!”卞玉京最后瞥了温申一眼,长出了一口冤气说:“走!”二人一人一马,驰骋而去。一路上,他们餐风宿露,晓行夜宿,只顾逃命也顾不得考虑别的,直到到了无锡,远远看见无锡的城头,这时才解除心理武装,松下劲来。

    现在,心情最舒畅的要数李年了,觉得卞玉京的仇已报,又是自由之身了,赶快寻找个栖身之地,该与卞玉京婚配,成就百年之好了。两人并马而行山道上,李年不断偷眼瞧着卞玉京那美丽而忧郁的眼神,被卞玉京瞥见后,报以甜蜜地一笑。卞玉京也打心眼里感激这位给了她极大帮助,救她出了火坑的恩人,回眸给他个浅笑。

    其实,卞玉京此刻的心情是最为复杂了,她知道李年需要的是什么,但她实在是心灰意冷了。23岁的生涯,爱她的男人可以说无数,但她所爱的男人却凤毛麟角;袁崇焕是刻骨铭心的一个,再就是她的初恋吴伟业了。

    吴伟业,号梅村,江苏太仓人,参加会试,遭到乌程党人的诬陷,被指控徇私舞弊,幸亏崇祯帝调阅会元试卷,亲自在吴伟业的试卷上批上“正大博雅,足式诡靡”,才得以高中一甲第二名(榜眼),授翰林院编修。同年,吴伟业奉皇上旨意,批假归乡,娶先室程氏,荣耀盛极一时。

    自古以来,才子多爱佳人,而佳人亦垂青于风流俊逸的文人墨客。吴梅村和卞玉京的相遇,只是一场寻常的宴会。那年,32岁的吴梅村为其兄吴志衍设宴践行,期间遇到了同样为吴志衍送别的卞赛(玉京)、卞敏姐妹。时年,卞玉京十八岁。筵席间,吴梅村试探了卞玉京的才艺。

    作为一位朝廷命官,著名的诗人,吴梅村对于女子的品味是很高的,一般的庸脂俗粉当然是难以入他的法眼的。可是在这里,他不仅遇到了一位美丽的少女,更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才女。她那一贯的疏离的姿态,她那略带忧郁的眼神,一下子吸引了这位已过而立之年并不再可以称为少年的男子。而卓绝的男子,亦在她的眼中愈发的夺目。自此,他和她交游频繁,感情就这样慢慢的积累了下来。

    开始的时候两人只是诗词唱和,把酒临风,并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可后来,卞玉京终于耐不住了,她于一次酒后的交谈中,问道:“可有意乎?”这四个字的意思,最明显不过了,她是在问他:“你愿意娶我吗?”可吴伟业听后,回应是“长叹凝睇”,“固若弗解者”。他打起了太极,没有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吴梅村的难处是:一、当时田畹来金陵为皇帝选妃,而卞玉京恰被其看中,他不敢为玉京开罪皇家贵胄;二、卞玉京是名妓,而他已有了家室,不便让其为小。可他实在爱玉京,没有直接的拒绝,似乎还为自己留有余地,这样的吴梅村让人生厌。爱情,是最经不起这样的模棱两可的。他的迟疑,令她黯然,也如一把匕首,割在心头上。既然他不爱,又何必流露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让人看了笑话呢?她于是,再也没有提过婚嫁之事,爱情如一朵幽香的兰花,在还没有真正盛开的时候,便悄然颓败。

    他和她,一如牵牛织女星,在银汉的两边,遥遥相望,却再也走不进彼此一步。吴梅村要走了,他不敢在这里停留了下去。临别的那一晚,月色如水,倾洒在空旷的大地上,他在她的窗下徘徊。那一晚,卞玉京的房间,瘦尽了灯花。她的倩影在窗棂上来回的浮动,也许这可能是永别吧。前途茫茫,相见无期,吴梅村神色黯然,那一夜,他为她吹了一夜的笙箫后,悄然离去;他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却又似乎道尽了平生所思。

    自此,五年,他们都没有再见过,这中间就发生了顾盼,特别是袁崇焕的事。为了给袁崇焕报仇,她卞玉京都做了些什么事呢?与自己的仇人温体仁同枕共眠着,再去勾引他的儿子温申,一身侍他父子。自己是多么高贵典雅之人,竟然侍候两个贼人,至今想起来还感到恶心,她实在不愿以自己的肮脏之躯,再去玷污眼下恩人的处男之身!

    然而,卞玉京感到有点推脱不掉为难了,自从脱离虎口,单独相处,两人多是宿在寺院清静之地,偶有荒野相拥而卧,李年就不止一次的祈求于她,她总以人困马乏,担惊受怕相推诿,当然总不能老这样,她感到是该说明白的时候了;然而,真要让她说的时候,她又难以说出口,她怕淡凉了李年的心。

    眼看夕阳西下就要进无锡城了,卞玉京远远看见山下一处道观,倒是凤尾细细,清雅幽静。她已决定不再跟李年走了,就在无锡或是苏州选一道观出家,从此告别尘世,远离风尘,到一清净之处了却余生。可她又怕李年舍不了她,不肯离去,从而影响了让他去李岩的农民军队伍里,跟着李岩干一番大事业的大好前程,她决计今晚跟李年好好谈谈,作为话别。

    卞玉京说:“李年,天色已晚,咱们今晚到哪里安歇?”李年瞥一眼远处的道观,知道卞玉京的意思,不悦说:“反正不去那道观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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