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和陈圆圆冲出城门,好狂奔了一阵路,却不听有追兵的声音,李岩心想,总不能让陈圆圆跟自己一块儿走呀,圆圆又咋回城呢?便缓下马,冷静又听一阵,说:“不对呀圆圆,后边并没有追兵呀?”陈圆圆也停下马,往后看看听听,此时已夜幕降临,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小虫的鸣叫声。
陈圆圆笑了,疑惑说:“不会是咱们自己吓自己吧!”李岩说:“要不你回去吧,我自个儿走算了。”陈圆圆说:“就是回去,城门也该关了,我原就是打算今晚送你一夜,明天回去的;要不咱们躲进这路旁的小树林里,等等听听动静再说?”李岩说:“也好,能好没事就好;既然没人追我,说明红娘子也没事。”
于是,两人走进树林,拴好马,捡一处高坡的石头上坐下来,观察者路上的动静,随便闲聊着。李岩说:“圆圆,你黑更半夜地送我出城,你不怕三桂知道怪罪你?”陈圆圆不解问:“怪罪我什么?”李岩说:“我是农民军,他是官军,我们势不两立;可你还让红娘子我俩住在你家,夜晚又把我送出城外,这孤男寡女的,让我好感动。”
陈圆圆说:“我没考虑那么多,我就是想着我的好姐妹卞玉京——为了玉京姐姐,我就是两肋插刀也再所不辞了。”李岩赞扬说:“我发现你们姐妹们都挺讲义气,都像生死之交,比亲姐妹还亲。”陈圆圆叹道:“过去我们干那种事的,有谁心疼过?如果我们姐妹们再不抱成团,那还有我们过的吗!”
李岩说:“那是,可惜了卞玉京的一片深情,使袁大人他们没有善终!”陈圆圆冷笑说:“也怨他袁崇焕,你怎么能够和钱龙锡结死党,不经皇上知道,私杀毛文龙呢?辜负了玉京姐对他的一片痴心!”李岩说:“你真以为袁崇焕结死党反皇上吗?”陈圆圆认真说:“皇上亲自给我说的,只是同着玉京姐我不好说穿罢了!”李岩说:“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还是有人陷害,这人官比他大,在蒙蔽着皇上。”
陈圆圆若有所思说:“你说官比他大,那是谁,难道是温体仁?”李岩说:“他害死的人还少吗?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家吴三桂了。”陈圆圆吃惊道:“我的娘,他还不满足呀?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已经相当于宰相职位了,还想怎样?当皇上!”李岩说:“当皇上他未必敢。”陈圆圆说:“那他为什么?”
李岩说:“这种人,就是怕别人比他强,他是踩着别人的肩膀头上去的,所以也怕别人踩他的肩膀头,因而就不惜一个个下毒手。”陈圆圆说:“照你这么说,我还得给三桂说,遇事防着他呢!”两人正说着,突然有马蹄声传来,陈圆圆吃惊说:“是不是追兵来了?”李岩说:“先躲避起来,慢慢听听。”
天籁俱寂,四野昏暗,马蹄声显得清晰散漫,是一匹马,还有说话声:“玉京,没想到你对袁大人这么痴情,黑更半夜还让我陪你来给他烧纸。”这是吴三桂的声音。“你不是说是温体仁害死了崇焕吗?为了给崇焕报仇,我死不足惜,还怕你为了讨好他,把我送给温体仁吗?为了报答圆圆你俩对我的好,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竭力的讨好温体仁,让你保着职位或得到提升,我也会报仇解除我的心头之恨!”这是卞玉京的声音。
“那让我如何感谢你?我真的好爱你!”吴三桂说。“别说这些了,只要你为我保密,成全我就行了。”卞玉京说。“可这件事万不能让外人知道,连陈圆圆也不能告诉,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吴三桂说。“这是捂不着盖不着的事,你不让圆圆知道,他问起你我去哪儿了该咋办?”卞玉京说。“要她知道还是你给圆圆说,让她支持你,省得我说让她产生误会。”吴三桂说。“也好。”卞玉京说。
两人听着,陈圆圆一头雾水,悄问李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李岩也悄声说:“这不明摆着吗?他俩有一个大预谋:三桂为了巴结和讨好温体仁,把卞玉京当礼物送给温体仁;卞玉京为了给袁崇焕报仇,甘心情愿到温体仁身边见机行动,最后致温体仁于死地——兵法上这叫美女计。”陈圆圆叹道:“我的娘,这卞玉京也学会使奸了,这不是拿自己的命运去葬送吗?那个温体仁既然是自己的仇人,又怎能以身相许,同枕共眠!”李岩叹道:“也许这就是为了爱情,为了所爱的人!”
陈圆圆冷笑说:“难道她卞玉京就没发现,这是吴三桂把她当枪使吗?”李岩说:“世上的事哪有两全呢?有得必有失。”陈圆圆叹道:“世上事怎么会是这样的呢?”李岩笑道:“依你之见是什么样子呢?”陈圆圆说:“应该以诚相见,爱恨分明,让人一目了然。”李岩说:“那卞玉京就得见温体仁说:‘我恨你,我是来为袁崇焕报仇来了!’那温体仁会接纳她吗?温体仁会说:‘我先杀了你再说!’她能报仇吗?”陈圆圆不好意思地推了一把李岩,撒娇说:“去你的!”
原来,袁崇焕被凌迟处死后,吴三桂一直心神不定,生怕皇上因陈圆圆与海兰珠的关系株连到自己,不仅把陈圆圆软禁关起来,又上书皇上把责任推到袁崇焕身上,洗白自己。但这还不够,还得巴结和投靠温体仁,让温体仁相信和重用自己,于是就想到了风情万种的卞玉京,想动员妻子的好友——人已经死了,再爱也没用了,不如改换门庭吧!
当吴三桂从辽东回到北京,进门一看,竟然是红娘子入宫惹了乱子,官军还要抓李岩;而更让他不能容忍的是,陈圆圆不仅不交出李岩让皇上治罪,还亲送李岩逃避官军的追逃。他大发雷霆,把家郎院公一个个鞭辟惩罚,弄得钱谦益夫妇和卞玉京十分难堪,共同给他解释认错,为陈圆圆说情。可就在这时,宫里的王承恩到府上来了,向他传达皇上的旨意,要李岩进宫见驾。
吴三桂真是半信半疑,就拉王承恩暗的打听,是好事还是坏事。王承恩笑道:“自然是好事了,李岩是张皇后的表哥,皇亲国戚,不仅皇上要召见,皇后娘娘还要相见叙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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