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各自怀着心事散去。于子逍无疑是这场辩论最大的赢家,少门主既在沈延昭面前嘚瑟了一把,还将许渊齐也臭骂了一顿,自然是一身轻飘飘地,迈着八字步就回屋睡大觉去了。沈延昭和许渊齐虽然也没有什么难过的表情,但二人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月色凄蒙,已经是后半夜,林晓月穿着单薄的衣裳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发呆。
门“吱呦”一声打开,她像是豁然惊醒般转过头去,待看清楚门外颀长的身影,松口气,垂下眼来轻声道:“许大哥,是你呀……”
“我见你还没有睡,便过来看看你。”许渊齐微微一笑,嘴角虽然没有梨涡,却也显得温柔得体,关怀备至。谁看得出来他刚才还参与了一场质疑眼前人身份的大讨论。
林晓月低下头,脸上染上了一抹酡红:“我不用看,你不是说过了吗,我体内的‘圣药’已经被你压制住了,以后就不会复发了。”这次,她没有再喊许渊齐大哥。
“那也不行。”渊齐像是没有发现称呼的变化,举步走近了她,俯身直坐到她的身边,眼神勾画着她柔和俏丽的眉眼,轻声道:“你若是出事,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后悔一辈子。”
这话他曾经对林晓月说过,但是这次却有明显的不同。
这一次,他特别加上了句“无论什么事情”。
难道他已经知道什么了吗?
林晓月敏感地心中一紧,终于大胆地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神黑白分明似乎还在发着星光,连屋内昏黄的灯光都没有阻碍它半点光亮,反而怂恿着人慢慢要陷入其中,让人害怕这来之不易的眼神是否很快就要失去。
而在这诱惑的目光下,林晓月终于渐渐迷失,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此刻她只想着,哪怕眼前的男子下一刻就会掐死她,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投进他的怀抱中,放弃所有尊严乞求着他垂怜!
林晓月目不转睛,柔荑轻轻颤抖着,好像是要去抓住他的眸子,嫣红的唇抿着。而渊齐也任由着她的手靠近自己,嘴角仍旧挂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在鼓励着她,等待着她陷入其中。
然而就在晓月已经逐渐迷离的时候,她忽然受惊般缩回了手,抱着头激动道:“不不不……我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她被自己的举动吓得脸色刷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急退了几步,撞到了墙上。但饶是已经离开渊齐数丈,她还是颤抖着紧闭着眼睛,怎么都不敢看他。
渊齐静静坐在原处看着她瑟缩着,回忆着刚才女子迷离的眼神和诱人的红唇。他暗自叹息,心中竟也有地方疼了起来,可是他根本猜不到这是什么感觉,更感受不到悲伤。
伸手抚上胸口,微微闭上眼睛,长睫在灯光下留下模糊的剪影。
可惜,他最终也没有想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原因。终于起身,负手就要离开。
“许大哥!”林晓月突然叫住他,看着他的背影,咬着下唇。
女子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求他留下,许渊齐却没有转头,只是从腰间拉下一块半边嫣红的白玉佩,放到了桌子上,轻声道:“这块玉是你哥哥的,上面沾着你哥哥、嫂子还有侄儿的血。这本就是你东西,你拿着吧。我……”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可能是想要问问林晓月自己的心口为什么会这样疼,可是林晓月的痛哭声已经传了过来,他也只有慢慢走出去逃离这地方。
门重新关上,将林晓月娇弱的身影再次陷入无边的孤独之中。
而门的另一边,渊齐如雕像般站定,任凭吹散了他的鬓角。他伸手掏出腰间的竹萧,一跃跳到屋顶,呜咽的箫声在夜色之中蔓延开来。
……
沈府另一处。
“寂历斜阳檐影短,萧疏黄叶雀声哗。”沈延昭低头沉吟,心头蓦然想起女子脆生生的笑容。
“表哥,我没吃饱,你把你的大苹果给我一个吃好不好……真的?谢谢表哥!”
“表哥,你不是说你会对我越来越好好吗?怎么咱们都长大了,你却不理我了……是不是因为舅舅要你娶我,你就嫌弃我了……还是你知道我根本不是娘的女儿,根本不是你的表妹,你就不要我了……”
“表哥……你为什么不救我!”
“妙仪!”想起宋妙仪今天刷白的脸,沈延昭头上冒出涔涔的冷汗。眼前的屋子还亮着一排小小的红灯笼,提醒着他总角之年与屋主人的所有誓言。
“若她是我的表妹,此刻我便会高高兴兴地娶她吗?”
依稀传来屋中佳人的呓语声,沈延昭长长地叹息,终于屋子面前大步地走过去,头也不回地在偌大的沈府之中转来转去,最终推开了自己父亲的屋门,一眼就看见沈端阳正面对着房门,坐在蒲团上打坐,就像是专门等着他一样。
“不用行礼了,现在行礼有什么用!”
沈端阳在儿子即将下跪的时候喝住了他。斜看了儿子一眼,沈端阳粗声喘息了一下,原本就因为受伤而有些苍白的脸再次垮了下去,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很多岁。
“是,父亲。”尽管沈延昭清楚地知道父亲必定为今天的事情而迁怒于自己,但是多年来的习惯还是让他选择了顺从。毕竟这次,的确是他完完全全地输给了于子逍,父亲受不了也是应该的。
恭敬地立在一边,他心中苦笑:若是于子逍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会立马和自己的老爹掀桌子对峙讲道理吧……
“你不必羡慕于子逍。”沈端阳只是斜看了他一眼就猜到了他的心事,不悦道,“咱们是正经人家,要比快活门这些靠着蛮力混迹出来的江湖门派不知道高了多少倍。身为聚元阁的少阁主,你要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这点。”
“是。”沈延昭声音里裹着一丝失望,没想到父亲在经历了今晚的事情之后,还是如此冥顽不灵。
沈端阳停顿了一下,抚了抚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忽然叹息道:“虽然我们要比他们的出身高贵,但是我们的武力的确不如他们,你要记得以后多多请些江湖上的高手加入我们。决不能让一个小小的暗影门都能欺负到了我们的头上!”
“父亲是说……”沈延昭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说聚元楼现在可以自由地招兵买马了!你是听不懂还是耳朵聋了!”沈端阳大吼一声,愤愤别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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