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荡半辈子,还是头回把一个孩子推进火坑,这些‘光荣’的事情,怎么跟自己儿子说!”于正奇叹口气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走吧,去看看武当的大掌门又要跟咱们耍什么花招了。”
待到二人进入内堂,见于子逍正与平成子喝茶说话。看到于正奇的身影,于子逍立马让开,坐在下阶的座位上。
华叔脸色终于轻松了许多,心道这个少爷虽然固执任性,但却绝不是不懂事的人。适才还是对自己父亲一脸的不满,到了正事面前还是懂得分寸。
平成子是武当少有的自在散人,平日里游荡江湖,不插手武林乱世,只有少数时才帮着武当给各处送信,因而声望颇好。武当这几年颇能折腾,各门各派都有些不待见,所以也只能派平成子来送信,才不至于招人不痛快。
平成子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着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灰色道袍,很有求道人独有的一种安于贫贱的风度。他见到于正奇即起身施一道礼:“贫道平成子,见过于门主。”
于正奇亦拱手施礼,开怀笑道:“道长不必客气,武当为天下四派首领,弟子以天下为己任,而道长又一直德高望重,正奇哪里受得住您一拜。道长此次前来,可是我等求不来的,千万莫要急着走,一定要多多指教我等。”
平成子客气说:“哪里。家师从前也是常道于门主为人谦和,又有大将之风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于正奇将其引入上座:“让无为子前辈谬赞了。我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身子早就垮了,早不似从前。恐怕无为子前辈看见也认不出我这老头子了……哪及武当诸位,多年不见仍旧意气风发,不减当年。想‘两仪剑法’自从创立之时就威震天下,至今仍据当世剑法至尊,无人撼动。老夫当年与令师弟一战,仍旧心有余悸啊……怎奈天妒英才,他二人皆是命途多舛之辈……”
平成子听他提起师弟,眼眸中有些泛泪,不禁哀伤说道:“我那两位俗家师弟虽然入门最晚,但是却最得师父心,尤其是小师弟聪明正直深得师父真传。我等比起他来简直如沙粒比之繁星,没想到他最年轻,却最先弃我等而去……但小师弟生前一直熟读道家典籍,虽然英年早逝,也必能得天神保佑。他若在天有灵知道门主如此悼念他,也必定大为开怀。”
于子逍皱起眉来,平成子哀伤的表情让他幻想日后的自己,因而心里颇为不好受。他又想到父亲不惜提起人家故去的亲人来拉拢关系,心里更加不舒服。一想跟父亲说话总是要仔细摘出他的客套话,暗地里也为这位老道叫苦不迭。
他又听于正奇说起两仪剑法精绝当事,心里却有了计谋,于是抢言道:“武当这位师叔子逍无缘一见,但想必也是出类拔萃之人。可‘两仪剑法’若要称一枝独秀也实在太难……晚辈曾见一少年剑法中一组‘折龙诀’的招式,出神入化。不知道道长可曾听闻?”
于正奇心里一紧,知道他是想把许渊齐拉到武当的眼里,便厉声斥道:“子逍,客人在此,不得无礼。”
平成子见状,微微思索着:“于门主太可气了。其实武林之中本就不该有何门派称雄之说。只可惜……贫道才疏学浅,还真也未听说过这‘折龙诀’剑法。”
于正奇一见他已经全然上了于子逍的道,居然真的开始对这个动了心思。平成子是个追根究底的老学究,又是个老剑痴。若是他上来脾气,必定日夜追查,来日许渊齐的事情必然全然摆在武当的眼里!更可恶的是今时局势尚不明朗,于子逍孩子气的一句话就要坏了他老爹的大事!
于正奇连忙笑道:“什么折龙诀,只不过小儿结交的一些狐朋狗友自创的剑法。犬子涉世未深,连贵派的‘两仪剑法’都曾为见过,又如何能品评比较呢!道长不必挂心。不知道长来,可是有什么大事?”
平成子点了点头,没想到于正奇三言两语就转移了话题。其实也实在是于子逍从前纨绔之名太重,平成子这等老学究怎会相信这等纨绔子弟的话。
平成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红的请柬:“如今天下大局混沌不清,外邦入侵,内政混乱,太子奔逃。我武林英才辈出,却一直寻找太子多方不得。而近日更是出现多位年轻人突然失踪。掌门师兄认为这乃是群龙无首所致。所以他打算邀请各位在武当山一聚,选出一门为尊,来统领各方事宜。掌门师兄嘱咐,此诚暗潮将涌,山雨欲来之时。希望四派同气连枝,摈弃隔阂,三月后于武当山共商大事。快活门一向为武林中人敬佩,若于兄能赏光,大事必成。”
于正奇听罢顿觉事情紧急,忙接过请柬,正色道:“难得平襄子掌门不弃,于某必定前往,略尽绵力。”
平成子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大喜道:“于兄肯去,此为武林之福啊。”
华叔见此情形,也上前恭敬说道:“道长多日奔波,怕也累了,不如在此歇息一会。少爷常道武当道法高深,很想与道长一叙。”
平成子一听是要跟于子逍这个顶头的纨绔子弟说话,听罢连忙摇手道:“不敢不敢……贫道另有事情,恐不能与少门主谈经论道了。”他也是实在不想和一个纨绔说话。
于正奇看得出来他的心思,不禁得瞪了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一眼,招呼着于子逍将他领到偏房休息。可于子逍看也不看他,径直上前和平成子寒暄几句,很有礼数的带着他往客房走去。他礼数很周到,连平成子都显得极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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