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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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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复国丧钟第(6/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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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听闻沈问玉的消息是三年前,她奉命和亲大辽,仪仗抵达西北葛州时,驿馆夤夜失火,沈问玉和丫鬟兰儿被烧死,仵作称两具尸体已成焦炭,无凭验看,此案便成了一桩谜案。

    当初听到奏报时,暮青并不太相信沈问玉死了,她知道沈问玉必定不愿和亲大辽,以她的手段,使计逃脱是极有可能的,尤其当她听说失火那夜有个救火的奴婢神秘失踪时,对沈问玉之死的怀疑就更深了,只是她没想到沈问玉能辗转来到南图。

    当时,汴江已封,沈问玉是不可能渡江经南兴进入南图的,她唯一能走的唯有海路。大兴国土一分为二后,北燕只剩一个海港,那便是沂东港。而南图境内有个英州港,环海绕行,大船可达。但市舶港口向来盘查甚严,一个大兴女子能远渡入港,其背后必有人相助。

    “那个人是谁?”暮青问巫旻,沈问玉前来投靠,如不盘问清楚她的来历,巫旻是绝不敢用她的,所以沈问玉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巫旻极有可能知道。

    巫旻道:“北燕帝,元修。”

    “……”这又是一个意外的答案。

    元修一贯主战,他下令和亲应该是想借和亲的仪仗引出呼延昊而杀之,那么……他会在计败之后命沈问玉假死,将她送入南图大皇子府中,与她联手谋夺南兴江山吗?

    巫旻道:“当时,沈先生去信北燕帝献计,促成了本王与岭南王的会谋,本王亲眼见她将书信传递了出去,不会有错。”

    暮青听后反倒更疑,岭南王本就受制于元修,元修若有与巫旻联手之意,差岭南王与巫旻联系便可,需要沈问玉从中促成吗?

    “皇后殿下怎不问本王为何愿意告诉你这些?”见暮青自从听见北燕帝后就异常沉默,巫旻忍不住问道。

    暮青的思绪被打断,漠然地看向巫旻。

    巫旻倾身靠向暮青,被月杀横刀逼住,他毫无惧色,不怀好意地笑道:“她恨你入骨,你要小心些,被鬼盯上的人,早晚要入鬼门关的。”

    说罢,巫旻仰头大笑,喉咙在刀刃上磨得血淋淋的,他却笑得快意。

    暮青未加理会,带着侍卫便离开了宁福宫。

    巫旻登基后,沈问玉仍然住在王府里,不出所料,王府里人去屋空,沈问玉不知所踪,她再次逃了。

    日子一晃便进了三月,遍及五州的血洗声势渐渐落下了,先帝大葬于帝陵,圣女此行已带来了图鄂的降书和神殿的宝玺,百官正忙着准备隆重的复国大典。

    大图复国,此乃盛事,洛都街头百花争艳,百姓喜气洋溢,两个月前重兵破城的景象仿佛只是梦一场。

    暮青在驿馆里忙自己的事,她画了沈问玉的画像,又传来了巫旻府里的侍从,从侍从们口中询问出了于先生等人的身形相貌,一一画了画像,交由大图朝廷张榜缉拿,尽管她知道这些人很可能会易容,但除了这些事,她也无事可做——她在等登基大典,也在等那副能治步惜欢旧疾的药。

    在神殿交出传国玉玺的那一日,暮青心中就已萌生去意,只因求药心切才留到今日。药乃入口之物,除非她亲自带回去,否则经谁之手她都不放心。且那日问起此药,大哥言之未尽,暮青每每回想,总有不安之感,故而坚持不见药不归国。

    登基大典定在四月初八,巫瑾刚刚痛失父皇,又成日被一群老臣围着,肃清后党、战后军务、民生重建等要事堆积成山,暮青不便打扰,只好耐着性子等着,却没料到离登基大典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宫里忽然来了人。

    暮青刚到花厅,传旨太监便率宫人们伏礼而拜,山呼千岁,甚是恭谨。

    暮青问道:“何事?”

    传旨太监道:“回殿下,奴才等人奉旨接您进宫叙话。”

    辇车就停在驿馆外头,暮青上了辇车,月杀率一队侍卫护驾,浩浩荡荡地往洛都皇宫而去。

    到了宫门前,无人敢命暮青下辇步行,辇车畅行无阻地入了后宫禁苑,停在了御花园外。

    阳春时节,洛都已暖,御苑里金雀齐鸣百花争放,一阵女子的欢笑声从御花园深处传来。

    暮青一愣,循声望去,见一株玉兰树下立着对璧人,男子玉带白袍,龙纹广袖迎风舒卷,若祥龙腾云,谪仙临世。女子月裙红裳,鬓边垂来一枝白玉兰,好似簪花,面如花娇。

    女子道:“七郎,大图复国,神殿覆灭,你我此生之愿已了,日后总算能卸下身上的担子了。”

    男子道:“嗯。”

    女子道:“待瑾儿即位,朝政稳当了,你我便出宫去,游历天下山川,遍看四海民情,可好?”

    男子道:“好。”

    暮青愣在御苑外,太监宫女们低着头,仿佛聋哑之人。

    半晌过后,巫瑾觉出有人,不由转身望来,四目相对的刹那,云天高远,日朗风清,人间已是阳春天,他的神魂却仿佛仍留在冬雷阵阵的那一日。

    暮青快步走了过去,看着圣女问道:“大哥,姨母她……”

    巫瑾神色凄黯,说道:“失心之症。”

    暮青问:“何时之事?”

    巫瑾道:“父皇大葬那日夜里。那夜我在大殿决事,宫人前来急禀,我赶到时,娘亲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大葬后的那几日暮青忙于画像之事,想来正因如此,巫瑾才没告诉她。

    暮青问道:“以大哥的医术也无能为力吗?”

    巫瑾黯然摇头,“我娘被心魔所困,她心有恋盼,自困其中,我也无能为力。”

    心魔的可怕暮青领教过,只是没想到姨母弄权半生心如铁石,竟也会被心魔所困。

    暮青看向圣女,圣女也正看着暮青,她似乎不认得她了,神色茫然无害。

    巫瑾柔声哄道:“娘,表妹来了,孩儿有些话要与她说,娘先回宫歇着,待会儿孩儿再去陪娘可好?”

    “晚辈给姨母请安。”暮青福了福身,尽量收敛着自己的冷硬之气。

    “……表妹?”圣女仍旧认不出暮青来,只是端量着她,越看眼底越浮现出欢喜之色来,随即慈爱地道,“陪我作甚?还不如你们年轻人在一块儿多说说话!好了,不讨你们嫌了,我寻你父皇去,他八成又侍弄那些花草去了。”

    圣女笑盈盈地走了,宫女太监们一步不离地跟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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