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响声惊动了驻扎在城中的大军。
“什么人?!”大军闻声而来。
“在下黑老鬼!奉神官大人差遣,已生擒景少宗!求见神官大人!求见神官大人!”黑老鬼冲着铁蹄声传来的方向高喊,他心知来人未必一定是神官的人,这一喊是在赌命,要么生,要么死。
只听铁蹄声愈急,马上之人喝道:“快!救人!”
黑老鬼昨夜闯阵,而今负伤在身,已是筋疲力乏,听闻话音顿时松了口长气。
却不料,这口气刚松,远处倏地传来一声惨叫!
战马长嘶,铁蹄扑散了大雾,一名将领从马背上洒血坠下,大军顿时大乱!
刀箭声传来,大军未到便生了内乱,两方人马当街杀了起来。
杀声传出城外,暮青在桥下起了身,说道:“嗯,现在可以进城了。”
*
姬瑶挑开帐帘走了出来,见长老们已登上祭坛举目远眺,望着杀声的来处,面色肃穆。
杀声起于城北,北边正是月牙山之所在,藤泽入阵晚,今日还出不来,那就必是黑白老鬼得手了!
姬瑶瞥了眼东西大帐,两座大帐里静悄悄的,爹娘坐镇其中,都没有出来。
没有亲信入帐奏报,没有奴官执令而出,他们都只是在等待结果。
姬瑶讥嘲地冷笑一声,唤来奴官吩咐道:“悄悄点几队精锐去城北,不必理会黑白老鬼,但必须要把景少宗活着带来祭坛!倘若有失,你就不用回来了。”
奴官领命,即刻去了。
姬瑶看着奴官的身影没入了雾色里,转身进帐入座,望着杀声的来处,等。
这一等,等到日出雾散、晷影居中,等到杀声渐盛渐近,等到在大帐中闻见了血腥气,姬瑶起了身。
风里有掠空之声传来。
姬瑶疾步而出,仰头看去,见长空远处扑来一道黑影,似伤了羽翅的鸟雀般洒血坠下,扑在帐前的旗杆下,一口黑血溅脏了她的锦靴。
姬瑶的面色冷若寒霜,盯着脚下之人,眸中迸出杀意——这人是她派出去的奴官。
奴官印堂青黑,身中剧毒,认出眼前的靴子,奋力地仰起头来禀奏道:“禀……殿下,幸不……辱……命!”
禀罢,奴官气绝身亡,姬瑶的眼底焕发出光彩,猛地仰头望向长空。
又见一道黑影踉跄着坠下,黑老鬼披头散发、满脸是血,手中提着一人,身上插着三刀,冲着大帐中喊道:“神官大人何在?黑老鬼前来复命!”
黑老鬼嗓音粗哑,神态癫狂,像极了杀红了眼的疯子。
殿前侍卫拔刀亮剑,弓弩手满弦而待,刀箭如林如海,杀意凛冽。
姬长廷自东大帐中行出,目光先落在黑老鬼手中提着的那人身上。那人一身泥血,腿上插着支断箭,血流不止,但仍活着。
那人正是景少宗。
姬长廷展颜一笑,呼唤左右,“快为黑老先生医伤!”
话音落下,姬长廷将手一伸,大风平地而起,墨袖飞扬,旌旗拔地,人海倒伏!
黑老鬼一惊,身上插着的三把长刀猛地被大风撕扯而出,鲜血泼溅,腥气四涌!他眼前一黑,脚步踉跄,手不觉一松,景少宗登时乘风而去,“自投”入姬长廷的手中!
断箭逼出,鲜血直涌,姬长廷挟着景少宗一路洒血上了祭坛,祭坛上的八位长老纷纷后退,半数长老退下祭坛,往西大帐方向退去。
姬长廷立在祭坛上,看向了西大帐。
帐中有一女子缓缓行出,时值正午,春日当空,女子望向祭坛,眸波淡若秋水,崖风拂起月裙红裳,叫人恍惚间如觉日月斗转,青天白日,得见月下神女。
“离儿,一切都结束了。”姬长廷见到圣女景离,神情略有恍惚,语气近乎平静。
圣女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姬长廷。
姬长廷迎着那目光,不无疼惜地道:“你我夫妻一场,你放开手中的一切,我绝不会伤你。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可你我争了二十年,可以没有成王败寇,但恩恩怨怨总要有个了结。”
圣女仍旧一言不发,目光平静无波,却足以刺痛姬长廷。
“放下吧,你我不会永居高位,今日把一切都交给后生,我们就永居神殿,亦或去这世间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再不理政事纷扰,可好?”姬长廷近乎恳求地道。
圣女终于笑了,那笑淡漠疏离,隔着半座祭坛,却似远隔千山。她望着千丈崖石,声音空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真耳熟啊……这话在哪儿听过呢?好像二十多年前,有个女子对你说过,你竟然还记得她。可我早就不记得了……”
姬长廷微微蹙眉,眸底生出痛意——那女子是她景离,可那夜他没能放下,她绝然离去,从那以后,世间再无他所熟悉的那个青梅竹马的离儿。
“我这一生经历过两个丈夫,经历过忍辱求全、杀人夺政、幼子生离、生女成仇、励精图谋、翻云覆雨,世间已经没有什么事是我接受不了的。接受不了的人是你,长廷,你我之间早就不会再有闲云野鹤,只有成王败寇。”圣女摇着头,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这笑比那平静的目光更刺痛姬长廷,他道:“你不是放不下这一切,你是放不下瑾儿。你觉得亏欠他太多,他为质二十年,而今失踪了,你想补偿他,把世间人人想要的无上权势给他……无妨,只要你今日放手,我陪你找瑾儿,助他登上南图皇位!到时,南图皇帝是你的儿子,图鄂圣女是你的女儿,儿女各掌一国之政,你乃两国国母,岂不羡煞世人?”
“羡煞世人?”圣女笑出声来,无关喜悲,只是笑道,“儿女皆是人中龙凤,听来的确打动人,我若在瑶儿那般年纪里听见此话,只怕真会心动。可是,我已经不年轻了。”
“好!你心不动,事到如今,依旧要做铁石,与我玉石俱焚。”姬长廷痛心疾首,自嘲地点了点头,说道,“那你抉择吧,你的侄儿在我手中,你是要用束手就擒换他的性命,还是要我杀了他,咱们在此刀兵相见,不死不休?”
姬瑶上了祭坛,站在父亲身旁,一同与母亲对峙。她知道,父亲手中握着的并不是景少宗的性命,而是母亲与景家之谋。景家要复大图国业,做那千古之臣,母亲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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