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绝不会请神断案!但她会如何断案,他也猜不透。
图鄂锁国已久,百姓虽对诸国之事知之甚少,但士族贵胄的耳目都通着天,英睿皇后名扬四海,她的那套断案奇法不少人耳闻过,今日她显然不能用擅长之法断案,否则必有暴露身份之险。
英睿皇后虽然行事雷厉,实则性情坚忍,她对神证深恶痛绝,这几日却隐忍未发,他相信她今日审案必定会以大局为重。
正想着,忽听暮青问那些告状的村民道:“你们都与张麻子有过节,他说是你们当中有人栽赃陷害于他,可有人现在想悔过认罪?”
“啊?”村民们面面相觑,少顷,争相喊冤,“县祭大人,草民们没有栽赃,草民们冤枉啊!”
暮青不动声色,又问张大年:“张大年,你与张麻子不睦已久,鸡可是你偷的?”
张大年也急忙喊冤:“大人,那鸡骨头可是在张麻子家的院子里掘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是小人偷的?”
张麻子道:“大人,小人是真不知那些鸡骨头是谁偷偷埋在小人家的院子里的!再说了,那些鸡骨头上又没刻着谁家的名姓,他们凭啥说那就是他们家的鸡骨头?”
“你你你、你简直是个无赖!”张老汉指着张麻子,气得浑身哆嗦,眼看着又要吵起来。
暮青睨着众村民道:“这么说,无人认罪了?”
一听此话,庆州百姓顿时来了精神——听这意思是要请神证了?这偷鸡案虽然扫了大家伙儿一大早的兴致,可若请神证,倒也没那么无聊。
快!快点儿请!
景子春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他刚刚还相信暮青绝不会锋芒毕露,此刻便有些怀疑自己了——他听过一些关于英睿皇后的话本子,怎么听着她方才所问之言颇有素日之风呢?别是要以惯常之法审案吧?
别!千万别!
这时,只听暮青冷冷地道:“既然无人认罪,那就都跪着吧!”
啊?
一听此言,不仅张庄的村民们愣了,州衙内上上下下的看客们也都纳了闷儿。
这是什么断案之法?
村民们不敢问,只能乖乖地跪直了。
阁楼上,景子春松了口气,其余人的胃口却都被吊了起来。
而公堂里,今日只剩藤泽坐在堂内待考,他定定地锁着暮青的背影,也陷入了深思。州试以来,没有比此案更容易审的了,恭请圣谷,必见分晓,这么叫人跪着意欲何为?本想借今日应试看一看木兆吉的深浅,可他如此不按常理行事,倒叫人看不透了。
高台上,暮青跟门子要了壶茶自斟自品了起来,此举大为古怪,谁也不知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司长老大皱眉头,庆州权贵们耐着性子等着,看台东面的日晷指向辰时二刻,距离午时还有一个半时辰。
庆州百姓没有士族贵胄们那么稳的定力,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木县祭这壶茶要喝到啥时候。
正当闲言碎语越来越多时,暮青的茶壶见了底儿。
见茶倒不出茶了,百姓们跟盼到了大年似的,无不欣喜雀跃,心道:这回该审案了吧?
却见暮青将空茶壶往桌上一搁,壶声不大,脾气倒大得很,“吵什么!”
议论声顿时如潮去一般低了下来,众目睽睽之下,暮青招来皂吏,吩咐道:“本县审案,不喜吵扰,命尔等巡视看台,见有吵扰者,一律撵出去!”
啊?
皂吏们从未在州试时领过此等法令,可木兆吉毕竟是县祭官身,又得了木族家主的青眼,皂吏们不敢有违,只好手持长杖到看台下传令。
庆州百姓闻令生怯,纷纷闭口,州衙内很快就陷入了死寂,上上下下的人都瞅着高台,心焦地等着暮青继续审案。
可暮青仍无审案之意,只是百无聊赖地坐着。阳春三月,南国已暖,和风里尽是百花香,四周静谧,身沐春辉,没一会儿,她就被日头晒得有些犯困,于是索性把茶壶往旁一推,把案卷一收,人往法桌上一趴,把头一埋——睡觉!
众人瞠目,无不绝倒!
阁楼上嗡的一声,三司长老登时黑了脸,一人转头问景子春:“贾接引,这怎么回事!”
景子春起身恭恭敬敬地道:“回萧长老,这……下官不知啊!”
萧长老斥道:“州试大考,喝茶睡觉,成何体统?!”
姜长老笑道:“我鄂族自有神官大选以来,此等见闻只怕是头一遭吧?依我看,木县祭兴许是不想考。”
萧长老冷笑道:“神官大选乃保举制,木族既然保荐了他,他就得考!由得他想不想?”
姜长老道:“可木县祭如此轻慢,理该革其资格,永不荐用才是。”
萧长老毫不示弱,“哦?老夫倒是不知姜长老何时握此大权了。”
二人唇枪舌战,州祭面色尴尬,居中的殷长老皱着眉道:“行了!木县祭既已应考,如何断讼决疑自当看他的,眼下时辰未到,一切尚不可知,且看再说。”
萧、姜二人闻言顺梯而下,都住了口。
景子春重新入座,面儿上松了口气,心中却无甚波澜。木兆吉好歹是木家子弟,又有神殿所封的官职在身,半途把人撵下去,打的可不仅仅是木族的脸,故而革其应试资格一事绝不会发生,除非案子没审出结果来。
思及此处,景子春苦着脸看向下方,他不担心案子审而无果,只是不知这姑奶奶是在闹哪样儿。
不止景子春,看客们都在纳闷儿,谁都不信木兆吉堂堂县祭,面对芝麻大点儿的案子会在州试上弃考,连个州试生都不如。
此举必有用意!
可庆州权贵们如此作想,暮青却有意跟他们作对似的,只管埋头大睡,管谁不耐心焦!
一刻的时辰过去了,人没动。
两刻的时辰过去了,人没动。
一个时辰过去了,人还睡着……
庆州百姓心里直犯嘀咕,却因噤声令而不敢吭声,阁楼上的庆州权贵们却坐不住了!
“怎么着?真睡了?”
“案子不审了?可就剩半个时辰了!”
“你们说……木县祭是不是心有不忿,才行事如此荒诞?”
“若真如此,那木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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