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烽微微一笑:“变化都挺大的,很多街道已经不认识了。环宇也壮大了不少,多亏了当时留在那儿的几个叔叔。张叔过得挺好的,我还和他有过一次短暂的见面。他拎着一大包的现金准备去买东西来着,日子过得很滋润。”
沈晨烽话里有话,“一大包的现金”和“准备买东西”都是真实的,只是那句“日子过得很滋润”就显得颇为讽刺了。
果不其然,沈阴白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却又没法发作。
“在泰国那儿的生意还好吗?听你父亲说,你在泰国和巴西都有了生意,”妇人什么都没有注意,仍然笑着:“真不愧是我的儿子,做什么都可以成功。不像另一个,用你们中国的话来说,四不像。”
“生意方面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沈阴白夺过话头,打断了妻子的话:“不过,烂摊子还是有不少,下次做事的时候干净利落些。商场如战场,一个不小心都会给对手留下足以让你毁灭的把柄。沈晨烽,在这点上,你必须得承认你不如沈非翎。”
姜还是老的辣。
沈阴白没有错开妻子的怀疑,而是直直的迎了上去。这么多年,西方人的直率和妻子的脾气他琢磨得很透彻。如果现在躲开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反而会引起妻子的怀疑,不如直接回了她,利索又彻底。
Marry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又说到那个孩子了,其实你还是放心不下他不是吗?中国的市场很大,可是你一直鲜少涉足,不就是因为那孩子在那儿,你觉得愧疚不愿意过去。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顾忌我……”
“妈,”沈晨烽笑着,急忙打着圆场:“环宇这几年确实壮大得很厉害,比我当时在任时规模要大上好几倍。老爸的话没有错,不过你儿子也不差就是了,我最近在巴西做珠宝生意,在泰国做运输,都已经渐渐开始步入正轨了。投资力度也在加大,怎么样,老爸你要不要给我这儿追加点儿投资?”
沈晨烽笑着,对着沈阴白挑了挑眉毛。
沈阴白的脸色正常,盯着儿子看了看,彷佛真的在好好思考这个建议。只有沈晨烽明白,沈阴白正吃着哑巴亏。沈阴白可以在金钱、权势、人脉等所有的地方对他进行随心所欲的制裁,可是,他只有一个软肋,那就是沈非翎。
这是他初恋*的儿子,是他真真切切的骨肉,他不可能弃之不顾。可是另一边,是他有着豪门背景的妻子,欧洲有近十家银行都与Davis家族有或多或少的联系,妻子的一个电话或者一个短信,就可以让她那些叔叔伯伯们切断流动资金的来源。偌大的公司,再有资本,少了流动资金都是无法运作的。
而这贵妇的软肋则是自己,沈晨烽。许是年轻的时候玩太多的缘故,沈阴白娶这个妻子的时候备孕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成功。而且医生一开始说Marry的子宫壁太薄,二人一度认为无法有孩子。沈晨烽的诞生,着实让她高兴了很久。
像是一个死循环一样,一个套着另一个,所有人的软肋都被别人掌控着
“真是这样吗,”贵妇有些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那有机会我还真想去中国看看,那个孩子到底将环宇打理成什么样子,值得你们父子这样称赞。”
“倒也没有称赞的意思,”沈阴白喝了一小口红酒,摇摇头:“毕竟那儿有晨烽留下来的基础,资金什么的也都不是问题,股东也不如欧美这儿的老滑头多。那小子做成那样我还不太满意。至于晨烽,你刚刚的建议我可以考虑,不过你还是要注重一下人员的背景以及运输过程中的安全,别以为是发展中国家,法律不健全就可以自顾自的乱来。我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派人跟着你跑来跑去。”
“那就多谢老爸的投资了。”沈晨烽笑得更加得意,沈氏企业最近有新的全资子公司要上市,投资力度和收购力度都在加大,沈阴白可不想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跟那位掌控财政大权的老婆发生什么口角,太添堵。
“今晚就住在这儿吧,咱们一家人很久没有这样在一起吃饭聊天了,”贵妇人看着自家的丈夫和儿子:“Ember,你明日没有重要的会议吧?待这儿陪陪咱儿子吧。”
贵妇带着一丝希冀看着二人,这个家庭不止丈夫忙碌儿子也一天到晚不在身边,而她自己也因为热爱设计的缘故,常年在巴黎等地流连。三个人三个时差,事情实在太多,出身豪门的她虽然习惯这样,可偶尔那种家庭的小小幸福也会让她有些莫名的企盼。
“公司里的事情不急,我可以明晚再回去,”沈晨烽冲着母亲点点头:“后天回去也不是问题。就看咱老爸有没有时间。对了,我还得再跟老爸要一个财务上的助理,老李有事儿走了,这位子不能一直空着。我的要求,老爸你也知道,只要不参与我的私生活就行了,很简单。”
“行,我明天去公司里给你挑一个。不过我明早还有点事要急着处理,今晚就不住在这里了,我要连夜赶到纽约的药企分部去,至于内地的市场调研,晨烽你也要帮我注意着,如果这次新产品成功,我会考虑在那儿也开一家,内地市场是块上好的澳洲牛排,怎么煎就要看水平了。”
***
地球的另一头,左思成则和暮云浩一起待在左宅,度过了这个不眠之夜。二人谁也没有心思去睡觉,彷佛也都不困,每个人都满腹心事。一个来来回回地在屋子里踱步,一个则是窝在沙发上蜷缩了一整夜。
心灵的煎熬,才是最痛苦的。
莫谦则和于洁捧着骨灰盒,去了沈非翎已经为于茜买好的墓地前,连夜埋了进去。和上了水泥,盖上砖石,结结实实地封印完毕的时候,于洁终于没能忍住,哭出了声音。
这真的就是永别了。
方才瞻仰遗体的时候她没有哭,火化的时候也没有流泪,而在这要分别的最后一刻,所有小时候的记忆彷佛一瞬间涌了上来。小小的于茜刚到那个家,那有些惊恐的眼神,那声脆脆的“姐姐”,这所有熟悉又陌生的记忆,在尘封了这么多年之后,在这一瞬间全部冒了出来,重重地击打着她。
“别哭了。”
莫谦则早已经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看着工作人员捧着这只小小的盒子走向他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就像是所有的喜怒哀乐都随着那把火烧了干净一样。如今看着这块密封的砖石渐渐合上,心里冷得一片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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