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走到鹊归苑附近的一片幽幽林中,四下看看无人,放心地伸手揭了脸上的面皮儿揣入怀中,放散束好的青丝,嘴里轻轻地道:“幸而没被认出来,若是认出来还不糗大了。〖微书网 www.103shu.com〗”
一头如瀑布青丝泻及腰间,一张清丽脱俗的女子脸庞倒映在月光下。身后蓦然传来不久前心惊过的声音,“原来真是少夫人!”
这一刻,除了蝉鸣还是蝉鸣,却无端地揪着心,如猫抓一般难受,女子皎洁的容色泛冷,眨眼缓慢,却没回头,就如没听到什么,慢动作地脱了外面那件下人衣服,又淡定地从树杈上扯了卷成一团的若雪外衣下来穿好,这才慢慢地转过身来。
男院的夜晚如此热闹,冷雪鹊当然得易容去看看。还悄无声息地往黄飞儿腰间塞了几文钱。
月色下,她唇角噙着一缕似有若无的笑意,挟着一股笑看江山的气势慢慢地走向紧捱着一株大古树的无叶,裙裾的呼啦啦飞袭给她平添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你动作很轻,会点武功。”
无叶大热天的打了个寒战,若是知道刚才没思考就跟踪能这么让他惊悚,打死也不敢贸然跟来,但总算是心怀坦荡,“无叶不敢!只是适才凑巧闻着少夫人特有的香味,这才跟了来。”
冷雪鹊笑意加深,袖中的十指悄悄地动了动。
她不用香料,若是有香气也只能说无叶对身边的任何都太敏感。而无叶是府内的大管家不假,可凭着她进府以来的观察,更是月轩璞身边的小跟班,对月轩璞惟命是从。
易容的事若被月轩璞知道了不得了,他定要追根问底,而无叶虽说一直在面前都表现得俯首听命,可实则不了解。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以后会用这事怎么要挟自己?虽不再拥有法术与高深的武功,可凭着出奇不遇,还是能制住这年轻的大管家,“应该还有试深的一问吧?”
杀气嗖嗖升空,配合着冷风呼呼、跌起跌落的蝉鸣,如是奏响了一曲追魂的哀歌。
无叶没有了前一秒的自若风度,向后退开一步,却强劲地死撑着拱手道:“少夫人!府中并无刘三这人,刚才的话确实是故意相套。而无叶适才本也想到二管家房中探探,却还没实施,就遇到了少夫人。”
冷雪鹊驻足,一双冰雪大眼仍是深度地凝望着无叶,既然无叶也想到二管家的屋内探探,岂不是与她不谋而合?
无叶神经仍旧绷得紧紧的,加重语气,“少夫人!这府中除了无叶,没有谁能帮着少夫人!无叶愿意为少夫人效犬马之劳。”
冷雪鹊卸了杀气,依旧一动不动,不得不承认,无叶表忠心的话再一次重重地击中她心房,她三思后道:“我怎么相信你?”
“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但无叶若是对少夫人有异心就天打五雷轰,而且也不会那样现出身来。”
无叶的话十分有理,而若不是真做到心胸坦荡荡,想他那么个心细如尘、做事周密的人也不会唐突现身。
冷雪鹊转过身,留了个孤凉的背影给无叶,“我一个傻女子,身陷太尉府,没有谁知道我内心的惶恐,你能体谅吗?”
无叶松了一口气,“无叶略有同感。”
冷雪鹊决定把谎撒圆了,即便有朝一日无叶反水也能自圆其说,“我自小跟大哥哥学了易容,你不会感到大惊小怪吧?”
无叶虽感冷雪鹊本人与传言不符,可这好像已经不重要,因为从冷雪鹊到这府中开始,就没有一样是符实。他略一思索就道:“卫尉大人武功深不可测,少夫人自小受此熏陶,会易容没有什么可奇怪,何况无叶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好吧!希望你记住今日的话。”冷雪鹊满意地勾了勾唇,无叶的话解了她心头的顾虑,何况在这危机重重的太尉府内她确实无人可相信,只有赌一把,就赌这年轻的大管家是否忠心。
她接着把那下人的衣服扔给无叶。
未等她说话无叶又问:“少夫人!探得什么情况?”
那块紫玉观音可说与二管家的身份有关,而单凭那些单据与首饰银子就断定二管家贪污则有些牵强,所以她没说出心中的怀疑,只说发现二管家银子很多,随后吩咐无叶明日跟踪李梅,务必探清情况。
要想治二管家,关键时刻不光要巧妙地拿箱底的钱银单子说事,还有李梅,那泼妇李梅的软肋就是混帐儿子。
她回来时,如她走时一样,屋内静悄悄的,温馨铺满,而那只小白猫正蜷缩着身子躺在坐榻上,闻沉重的吱呀开门声,警惕地一抬头,就对上了她那双同样晶莹剔透的眼眸。
小东西神情一松,又懒洋洋地耷拉着脑袋,宛如永远睡不醒。
短短的两日相处,小白猫不光视她为主人,还俨然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
“小雪!你醒了?”
她心情十分好,由此小白猫看起来愈加可爱,就爱不释手地抱在怀中轻轻地抚着,低声轻语,“小雪!你妈妈没在,以后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小白猫只是蜷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终是一只小猫,听不懂我说话。”
她说得嘴都干了,才醒悟过来这是只猫而不是人,洋洋洒洒一笑,小心地把小白猫放回原位睡去,自个儿起身去倒茶水喝,尔后又脱了外衣,只着一袭素衣走到梳妆桌前默默地梳理发丝。
菱花铜镜中,素颜的女子眉漆眼亮,一双亮晶晶的眸中氤氤氲氲弥漫,三分凄迷,七分楚楚动人。
她秀眉渐渐拧成一股绳儿,肆意地发起了呆。
她顾影自怜没一会儿,就开始整理梳妆桌上的首饰。考虑到安全问题,便把大部分拿到了不常打开的大衣箱里存放,只留了七八样喜爱的堆叠在桌上。
院中,清冷的月光洒下来,枝头落下斑驳的疏影,一个身影闪过,一缕诡异的气息泛开。
屋内的冷雪鹊突然一凝,整个人僵直,屏气凝神侧耳聆听。
如她听得不错,正有一个人蹑手蹑脚地向屋门走来。脚步很轻,而此时可是众人皆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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