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听闻,便敛了笑,看了看六皇子,道:“实不相瞒,贫僧此番下山,就是为了此事而来。日前清须子曾上护国寺,与贫僧一道论法,是以,对他图谋之事,贫僧略知一二。既然小施主问起,贫僧也不隐瞒,只是,在此之前,有一桩要事,还望六殿下不吝赐教。”
六皇子嗤笑一声:“这世间还有大师不甚明了之事?”
慧明摇头不恼,道:“阿弥陀佛,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贫僧非是先知,许多事情不知,又有何不妥之处。此事,贫僧已经问过皇上,皇上是不知情的,是以,只能问过六殿下了——我朝国脉,究竟在何处?”
六皇子正了神色,迟疑片刻,不问反答:“大师何以认为,父皇都不知晓的事,本殿能知晓?”
“此事非贫僧臆测。实则,每朝每代,皇室成员,有且仅有一人知晓国脉所处之地。非是贫僧完信清须子,实则,此番时空更迭,确实是六殿下动用国脉之力一力促成。须知,国脉之力唯有皇室血脉能够动用,清须子也只有在你动用国脉之时,才能窃取一二;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方法,等到国脉虚弱后继乏力之时,有道行的僧人皆可沾手。六殿下是重生之身,在佛法上论,此朝代是不存在的,此朝代不过是以国脉之力展开的海市蜃楼罢了。”
六皇子闻言,脸色阴沉,他站起身赤红了双目,怒道:“你的意思是,此朝此代、此情此景都是虚的,是本殿幻想出来的不成?慧明,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你此番言论比之苏冷梅有过之而无不及,论罪当诛!”
“阿弥陀佛,六殿下何须恼怒,贫僧只是说从佛法是如此论说的,可在世人眼中这一切自然都是实际存在的,这也是国脉的神奇之处。”
琉璃见状拍了拍六皇子的手,将他拉到座位上坐好,斟酌片刻,说道:“小六也是一时情急,口出无状,还望大师原谅则个。只是,如果皇上都不知晓国脉所在之处,那大师何以认为小六会知晓?”
“阿弥陀佛,小施主如此聪慧,怎会想不通其中的关窍?六殿下动用国脉逆转出来的这个时空,是以六殿下为主的,其余人等为辅的,即便当今圣上九五之尊,实则虚实难辨,说句大不敬的,甚至可以认为这个时空中唯一有血有肉实实在在存在的人,只有六殿下。那么这个朝代的任何事,都该尽在六殿下掌握之中。他已接触过国脉,所以即便他现在只是个皇子,也有优于皇上的先决条件。而贫僧已经问过,皇上从不曾见过国脉,那皇室中人唯一可能知晓国脉之人,就只能是六殿下了。”
六皇子忍无可忍:“荒谬!本殿从不曾见过你所说的这些,简直荒谬!”
慧明见六皇子态度如此坚决,一时间也有些迷茫,低声喃喃:“难不成贫僧推断错误?”
六皇子气质冷冽,见琉璃和慧明都不错眼的盯着他,顿觉自己为琉璃所怀疑,站起身大怒道:“琉璃,你竟然不信本殿!”
琉璃也顾不得安慰六皇子,几近粗暴地将他压在石凳之上:“何必那么大的火气!我只是想起昨日马车上,你与我说的一句话,你说,听了外祖父一席话,你竟隐约觉得你是见过国脉的,只是要细想却又没有头绪,可是如此?”
六皇子一呆,乍然听闻慧明将所有人都否定掉,说只有他一个人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暗示他是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中,他是真的气糊涂了,竟没有慎重细想。此刻经琉璃一问,倒是冷静了下来。他端起茶盏,也顾不得茶水微凉,片刻苦笑道:“莫说昨日,便是现在我也没什么头绪可循。”
琉璃点头‘恩’了一声,也不逼迫六皇子,而是转向慧明问道:“此事与清须子的图谋有关?不瞒大师,当初听闻苏家小姐一席话,我曾与六皇子探讨过,他对于晚年的记忆十分模糊,并不清楚晚年之事。会不会是在动用国脉之时出现了偏差?若是找不到国脉所在之地,就无法阻止清须子吗?”
“倒也不是。清须子的图谋,只有在迷糊皇室成员动用国脉或者宇信势微的时候才能实现。眼下宇信国富民强,太子亦有明君之像,只要六皇子不贪恋皇位,他的图谋一时难以成行。他迫切需要做的,是寻找可以替代骆姓的存在,为其谋算,等待时机推翻王朝。”
琉璃轻笑:“看起来,咱们还是处于主动地位的。”言罢,琉璃斟酌片刻,问道:“如此,前世沈家覆灭之际,掩盖星宿变化的,便是清须子了吧?他所扶持的下一皇姓,应是计姓吧?”
见琉璃云淡风轻的谈及沈家覆灭,六皇子的心就被揪了一下,也顾不得想自己的糟心事了,长臂一伸,就将琉璃的手抓了过来,给予安慰:“你放心,此生此世,我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慧明看了看两人,念了佛号,说道:“八、九不离十。此生毕竟不是前世,前世他有六皇子相助,贫僧连清须子其人都不曾会面;今生他却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凤命现身护国寺,他所有的推论都出现了偏差,所行所止有失分寸了。”
琉璃低头轻笑:“如此说来,竟是得六皇子者得天下?不曾想,阴沉暴虐、嗜杀成性的六皇子还有这么大的作用?大师,咱们是不是捡到宝了?”
“非也非也,你才是个种关键。”慧明言罢,一向淡然的面容上,添了许多笑意,又对六皇子说道:“六殿下不知悉国脉所在之处,也算是好事一桩,毕竟连六殿下都不记得的话,清须子也不可能有头绪。只是有一事还望两位施主万分注意,若是六皇子想起了什么,务必使人告知贫僧,非是贫僧不相信六殿下,实是清须子行事诡异、不遵常法,两位施主虽都非常人,却也难以胜之。”
六皇子和琉璃对视一眼,自然应允了。
慧明临出宫前,复又见过民安帝,至于谈了些什么,倒是无人知晓,只是自此后,阖宫上下对待六皇子越发小心翼翼,连带着,也无人敢招惹沈琉璃了。此番对于当事人的好处,自然是可是随时出宫了,一时间琉璃和六皇子的日子过得很是舒坦。
然后,如此风平浪静地过了月余,皇后还没病愈呢,太子府的太子妃又染了病,惟恐传染给太子,便‘主动’请求移居别院了。由此,此届举子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民安帝虽是个心宽的,但对曾经投机取巧的举子仍是心怀芥蒂,是以在分派去处的时候,难免就带上了点个人情绪,旁的人不提,倒是看在沈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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