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闪电般稍纵即逝的思绪一旦抓住就要立时弄出结果,否则就定会不了了之。
萧承煦的鼻梁紧凑着霜儿的雪白脖颈,鼻翼轻动,双眼难掩兴奋的熠熠之光。
嘉桂巷的初见,带她进了疫营中的几次医治……相貌丑怪的霜儿真正让己无法忽视的,应当就是如现在一般如从血肉深处隐透出来的幽远淡香,能钩着子午昙开花的气息。
而且更象是一种极其奇怪罕见的毒潜藏在她的骨髓之中?
“十七!你要做什么!”,跟着冲进门的菀娘不觉提嗓尖叫了一声。
坐在榻沿的少年俯身亲呢而又暧昧贴在霜儿颈侧的姿势,还有正翻解着小姑娘衣襟系带的纤长手指让妇人看着着实心惊肉跳。
若是换了在当初做着闺中侠女梦的少女时,林菀娘估摸着早就二话不说将手上扣好的小飞刀甩了出去。
小登徒子萧承煦听着问话声,头也不抬地爽快地答道:“我想把她拆开来看看。”
拆?
林菀娘不禁想起了自己在眼前的少年三四岁时初见他时的情形。
粉堆雪砌似的小孩儿也是象这样心无旁骛地摆弄着手上物什儿随口应承,而围在小身子四周的尽是些缺胳膊少腿的木偶铜人。
她颓然一叹,迅速冲了过去,双手紧揪住了霜儿微微敞开的衣领,掩住了小姑娘细颈之下迥异于面上疤痕的一抹雪色肌肤。
“十七!霜儿不是你的针灸铜人!如非救命救急需要刺穴裹伤,你不能擅动她身体分毫!”
“为什么不能?她是我的病人!”,被打断的萧承煦气恼地瞪上了林菀娘,回答得理直气壮。
“承煦!”,菀娘自责地软了口气低声道:“你与霜儿毕竟男女有别!你想想,霜儿昏倒在外间可能也是为了避嫌,才要自己回去的……”
“避什么嫌?”,萧承煦的反问依旧透着还没反映过来的茫然。
“屋里箱笼里有干净衣服,榻上也有被褥,霜儿要觉着不舒服就自换了衣裳躺着就好。所以她往出跑又中了毒纯是自作自受?”
菀娘的试探相问立即得了少年无比认同地点头。
妇人带着几分不满怨恼的目光立即刺到了正立在一边的广明道长脸上。
普通人家估摸在孩子四五岁初初懂事时就会耳提面命地提醒了男女有别的道理。特别会交待女孩子们要护好自己,最好离着外男远着些。
象霜儿这样一个十二岁的女娃儿如果胆敢独自留在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房里,大咧咧地开箱拿了他的衣裳换上,再躺到他的榻上安然入睡,才是真的傻了吧?
但看小道士似乎在这方面依旧糊里糊涂。
萧承煦从小寄养在道观里,师傅玉微真人当时年已百岁。老道人自然随心所欲如同个顽童一般,天天拐着另一个小孩跟草药虫蝎打着交道。
既然少有与女孩子接触的机会,想来也就根本没跟萧承煦强调过俗世男女的相处之道。
再接着他十二岁时又单独跟着玉微真人到了南召,进了人烟稀少只住着些化外之民的蛮荒山。
菀娘也有些惭愧受了萧家长辈所命在旁照顾承煦的自个儿失职,没能尽早发现萧承煦在清玄观中所受的教育可能缺少了部分至关重要的内容。
景律婚龄限着男十八女十六,洛京城里不少勋贵人家的公子哥十三四岁时早就跟身边人勾搭着初试了*。
若萧承煦回了京城的花花世界,还仍然蒙昧如斯,在那里会很快被生吞活剥了……
菀娘轻声一叹,耐心地对着眼底尽写着不服气的少年劝导道:“承煦!任谁都不会喜欢别人擅动己物,何况身体?未经应许,趁人之危上下其手岂是君子应为?”
意思是如果以后要对林霜儿的身体彻底地探个究竟必须先得到她的同意了?
小道士想想,从善如流地哦了一声,带着几分不舍缓缓地站起了身。
按着广明道长的提议,不宜冒雨挪来挪去的林霜儿还是被安稳地留在了榻上。
望了望少年在外间检视着花草的背影,方才送了两人出门的林菀娘扯住广明道长的袖子细声交代了几句。
“老道可是修了七十年的纯阳!”,广明老脸立现难色压低声讨饶道:“待等回了洛京,我再请了广因师弟向十七细授了《*经》和《抱朴子》。”
不晓得扯到哪儿去的老糊涂!
林菀娘轻翻了个白眼。
但再细一想,菀娘也认为在这不算恰当的客旅之中确实让少年多背背法规律条就好。只是回到洛京后,必须让上面尽快安排人来教一些他必须要懂的事情。
稳稳妥妥地栓好室门,林菀娘帮着昏睡的霜儿换上从萧承煦箱笼里寻出来的干净新衣。
温润的双手抚过霜儿的脸颊,菀娘心头不禁升起一缕慈悲怜意。
她尽力劝阻着萧十七的妄行,实打实地是为了霜儿着想。
即便两个孩子之间的交往不涉情爱,只是简简单单的大夫与病患之间的霁月风光,萧十七依旧会不自觉地害了人。
就象霜儿昨晚莫名其妙就被毒倒,若有一日遇上他用了致命死毒,小人儿直接就呜呼哀哉了。
况且现在指着他做错,身为小道童的萧十七还会老实听话地认了改了。
可若将来他回到京中有半丝有碍品行的流言缠身,那位派自己来照顾萧承煦的慈祥老祖母估摸着会令人先将引着宝贝金孙犯错的贱人打死再说。
萧承煦身后跟着一大堆儿无处可避之的麻烦,一堆儿缠进去销骨蚀皮拔出拔不出来的麻烦,可能到最后是怎么死得都无法弄了清楚。
“霜儿!若是菀姨的女儿如你一般长到这么大,我也会将她与萧十七这样危险的男孩子隔得越远越好……”
菀娘温柔地望着无知无觉睡得香甜的小姑娘哑声轻语,一双丹凤眼眼角不知不觉已然微湿。
连宵夜雨随着渐渐转明的天色,越下越小……
待过了辰初,雨势已然全收。只余了屋檐青瓦挂着串串涟珠悄数点点滴滴。
白须白发的老道士闭目盘膝坐在蒲团上,俨然如同一尊无知无觉的神像。
立身在广明老道身前的中年道士处端,恭恭敬敬地清声禀着他大清早奔波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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