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茶温为限
叶卫国转向叶子齐,面色柔和下来,“这件事多亏了你,爷爷真是老糊涂了,差点儿酿成大错,以前错怪你了,你不会恨爷爷吧。”
叶子齐看了叶承欢一眼,笑靥如花的道:“爷爷,看你的,我怎么敢呢,还好你不是老糊涂,要不然万一真的伤了龙儿哥哥,我可真要恨你了呢。”
叶承欢面无表情的道:“那可不一定。”
听到这儿,叶卫国哈哈大笑,拍了拍叶承欢的肩膀:“你子骨头够硬,像我年轻时候的样子,叶家的人就该这样。”
“我可没我是叶家人。”叶承欢依旧很淡漠,可内心却在多种复杂交织的状态。
叶子齐美目流转:“爷爷,我可比您了解龙儿哥哥,他这人嘴上的和心里想的永远不一样。”
多嘴的丫头片子!叶承欢狠狠瞪了姑娘一眼,叶子齐吐吐舌头,毫不在意。
叶卫国再一次朗声大笑:“唉,看来我真是老糊涂了,居然还不如我孙女有眼力,这把年纪算是白活了。”
“您可没有白活,起码您刚才露出的真功夫可不是白捡来的,我可是您的孙女,以后您得把那些绝活都教给我。”
“呵呵,我看以后你还是跟你龙儿哥哥学吧,这子的武功一点儿不在我之下,刚才幸好你来了,否则不定我这把老骨头都得被他给拆散了。”
他收敛了笑容,转向桃姐,叹道:“桃啊,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要是早知道你过的是那样的生活,我一定派人把你接回来。既然来了以后就别走了,这里就是你的家,留下来好好享福,也算是叶家人对你的报答。”
“老爷子,桃不敢奢望,有您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这不是什么奢望,你给这个家做了那么多,理所应当该受到叶家人的尊重,在我眼里,你早就跟我的女儿没什么分别了。”
桃姐一阵感动,忽然跪了下来,叫了声“老爷子”便哽咽难言。
叶卫国扶她起来,宽慰道:“什么也不用多想,从今以后就留在这里,过去你一直照顾叶家人,以后叶家人要照顾你一辈子。”
桃姐感动的不出话,只好点头。
“子齐,你给桃姐安排一下,你们都先去吧,还有什么话以后慢慢再。我还有话和你龙儿哥哥。”
叶子齐还有些不舍,一肚子的话想跟叶承欢聊,见爷爷脸色一沉,只好把话都咽了回去,扶着桃姐出了公道堂。
众人走后,大厅里就只剩下这祖孙两人,只不过太久不见,刚才还差点儿拼命,这是独处起来难免会有点儿生分和尴尬的感觉。
看着被两人强功震裂的地板和墙面,还有满地的玻璃碴子和石头渣子,一老一少相视而笑。
幸好他们刚才只是点到为止,要不然好端端的公道堂非被他们拆了不可。
叶卫国一伸手,指着正堂右边的木椅:“坐!”
公道堂是古典风格的布局,正面一张条案,条案前是张八仙桌,八仙桌左右各有一个座位,叶卫国平时就坐在左边的那张太师椅上。
在笃信儒家之道的叶家,几代人一直恪守着孔孟之道,三纲五常,长幼有序,家主就是家主,除了叶卫国之外,叶家其他人全都按照长幼分别坐在大厅两侧,男左女右,不敢有半点儿差池。
至于叶卫国左边的那个位子,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才能享用,事实上,那张座位已经空了十年。
叶卫国今把那张座位留给叶承欢,对他的重视不言而喻。
叶承欢虽然对规矩礼法从不在意,但并不等于他不懂。
就算他嘴上还不愿承认,可毕竟改变不了那个老人是他最尊敬的爷爷的身份,他绝不可能和自己的爷爷平起平坐。
他假装满不在意,一屁股坐在东侧的一张椅子上,拍拍椅背,“我觉得还是这个位置比较好。”
叶卫国笑着点点头,来到茶台前,亲自给叶承欢沏了杯红茶,清透的水流注入陈年紫砂壶中,粒粒如金的茶米立刻翻滚起来,发出嘶嘶的响声,在水中飘摆、舒展,顿时满室生香。
他满满的给叶承欢斟了一杯,端着盖碗来到他面前,“水,是我几年前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亲自去香山采集的露水,一直用瓦罐存到现在,连武建章那个老家伙来家做客,我都舍不得给拿出来。
茶,是当初我去武夷山找苦瓜和尚参禅盘道时,跟他打机锋赢来的三两大红袍,就这区区三两茶据已有两百年了。
大红袍茶树生长在悬崖绝壁上,人莫能登,据我的老友苦瓜和尚,他的师叔祖当年就是个茶痴,为了够到茶树,他以果为饵,训练猴子去采摘,留到现在也不过只有这么一点,他那位师叔祖也被人戏称为‘猴采茶’,哈哈……
后来那老和尚才知道我之所以去找他,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为的就是他手中这几两宝茶,估计现在想起我还在骂娘呢,呵呵。
这是正宗的九龙窠大红袍,心岩九龙巢石壁上现存只有茶树6棵,只有石刻旁上层第一棵才是正宗的大红袍,从古至今就贵过黄金,到现在一年仅能制出几两茶叶,市面上根本不可能见到。
二十年过去了,我老了,身子骨也不如当年,可爱茶如痴的老毛病却一点儿没变,喝茶越多嘴巴反倒养叼了,不是好茶绝不会喝,可这几两茶叶我却不舍得喝,本来是打算带进棺材的,不过今我想开了,再好的茶叶只有喝到嘴里才能体现它的价值。”
叶卫国依旧是当初那般儒雅风度,谈笑风生,每讲到一件事都会出一个故事来,当初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候,就是搬着板凳坐在爷爷身边,看他泡茶,听他讲故事。
也不知怎么的,听着听着,叶承欢心中一阵酸楚翻涌上来,他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当年在紫藤树下,老爷子亲手给他泡了一杯茶,那时年幼的他根本不懂的什么是茶道,只觉得那杯茶喝在嘴里满口生香,直到现在他都觉得那是他记忆里最好喝的一杯东西。
那个时候,老爷子总是会笑眯眯的问一声:“好喝吗?”
他总是会重重的点点头:“嗯,好喝。”
然后,老爷子总是会笑着摸摸他的头。
此时的情形,一如当年。
看着那个二十年不见越发苍老的面容,渐渐地眼前一片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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