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张一凡二十六岁,高中学历,在部队中混过几年,转业后赋闲一年多。幸好有个统领城管的舅舅,托了一些关系花了一些钱,才被安排进了只和家里相隔两条街远的派出所,成了一名朝九晚五的户籍员。
说实在的,户籍员的油水还是蛮大的,且相对清闲。但张一凡却打心里不中意这个岗位,他本不擅言辞又不想混吃等死,所以户籍员的工作实有些不合适。他是本地人,他那有着不错远见的老爹这几乎把所有的积蓄都变成了房产,四处位于地铁口旁的房子足以让他富足且安乐的过完这辈子。然而,人生可不仅是收房租,或干巴巴地盼着房子涨价,张一凡看过一部叫做“虎胆威龙”的电影,也想像那个平凡却永远打不到打不死的主人公一样,勇敢拼命永不放弃.....人生,在他的眼里就是一场战斗。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都其乐无穷,与恶势力斗更加其乐无穷。于是,他在户籍员的岗位上干了半年,便又托了一些关系花了一些钱,成了一名片警。
片儿警的工作比户籍员稍稍精彩些,但大多时候所经营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王大妈走丢了,什么王大妈又走丢了,什么王大妈出现在柴达木盆地.....偶尔会逮几个小毛贼,或与人打架动刀的冲动保安。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快要凝结成水淀粉的血液才会加速流一会儿,可也只是“一会儿”。每每出场不久,一切又尘归尘土归土了,狠的变怂了,怂的变更怂了。好没意思。或许应该换成巡警干干。
去年春天,张一凡成了一名巡警。上任的第二天,他的巡区发生了一例抢劫案。一位神奇的大哥居然拎着两块搬砖去抢银行!好吧,后来才知道那位大哥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可就在他接到服务台的反馈报警赶到银行的时候,一条长腿仿佛丘比特射出爱之箭正中了他的心窝。
那是一个外地姑娘,是个同行,年纪和他相仿,并且单身。她是一名特警,美丽得让张一凡的呼吸说停就停。初见她,便瞧见她高高地抡起长腿狠狠地踢在神奇大哥的颈动脉上!英姿飒爽器宇不凡。不过在好长时间里,张一凡都无法确认那大哥本来就有精神病,还是被她一脚踢出来的。不管怎么说,在那个干燥少雨满是雾霾的春天,他脐带以下的雄性荷尔蒙算是被彻底唤醒了。
因为有着相同的巡防区,因为大家都期盼着大案要案的发生,作为本地人的张一凡很快和那个女特警成了朋友,好朋友,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他们快要结婚了,如果能够在他们的巡防区发生一次大事件作为点缀,那么一定特有纪念意义。张一凡想,最好女朋友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然后由他这个小巡警出场力挽狂澜,上演一场可歌可泣的英雄救美。可是,他的女友似乎也这么想。于是,这两位已经搬到一起住的情侣最喜欢干的事情便是换上便服,在凌晨之后蹲守在某个阴沉的小胡同,像美国漫画里的超级英雄那样,在邪恶势力袒露锋芒的时候,跳出来,对受害者施以充满正义的拯救!
最近半年来,两人逮住了几十个做大保健的,十几个小偷,七八个流mang......两人所属的单位颁发了奖状奖金,一些好诙谐的群众更是称呼他们为“神雕侠侣”!
雕呢?上个月,张一凡特意买了两辆折叠自行车!
今天是星期六,张一凡本是应该休息的,但赶上开女友加班,所以他也就申请了加班。他可不想在特殊事件发生的时刻不能置身现场。不然到老时岂不是少了重要的忽悠孙子嫡女的谈资!
这个夜晚又阴又沉,空气从华灯初上就弥漫起一股不安味道。张一凡的心里没来由有些紧张,感觉如同那天晚上和女友去快捷酒店,眼皮跳个没玩,手心脚心不停的出汗。女友也一样,呼吸困难,双腿会不自觉的发起抖。两人对望一眼,心照不宣。趁着上厕所的间隙,女友把常备在车里的另一件防弹背心套在张一凡的身上,“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爱你。”张一凡的心头猛然一跳,用力捏了捏女友的手,拿出一个爷们儿该有的样子,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有我在,你.....”话还没说完,他与女友的对讲机里便传来了一阵嘈杂的指令。
警务台接到报警,有人在心湖公园持枪抢劫。
持枪?
持枪!
大案。
这里不是美利坚,拿枪抢劫的只有暴徒。张一凡连自行车都顾不得锁便跳上了女友的执勤车。女友一边开车,一边以一种坚定得不容质疑的语气对他说:“一会别冲动,站我后面。”
是的,应该站你后面。张一凡偷偷的想,超级英雄一般都是最后出手,一出手就可以逆转局势。可当他与女友到达现场,却发现状况比想象中严峻得多。
在某种意义上讲,张一凡作为一名巡警是合格的。巡区里有哪些建筑,哪些单位,经常有哪些人活动,虽然谈不上百分百的了如指掌,但熟悉程度远远胜过家里新房却也非夸大其词。就拿心湖公园而言,其实是两个地产商人的竞争的产物。原来此地是玉兰市北城的毛纺厂所在。由于政策需要,毛纺厂外迁,地皮也就空了下来。两个地产商一个想盖住宅楼,一个想建商业大厦。争来争去,就争出了一个惠民工程。将毛纺厂改建公园,挖一个巨坑引入江水,人工湖的造型是一颗碎裂的心,真正的寓意其实是老死不相往来。据说两个地产商原本是一对夫妻,因争夺毛纺厂的地皮而分道扬镳。因此,心湖公园建成不久,有人便赋予它另外一个名字:分手公园。也不知道是哪对感情破裂的男女最先开始的,分手时往裂开的湖水里各投一枚硬币,誓言如果两枚硬币粘不到一起,那么今生便再无和好可能!一传十十传百,心湖公园便成了分手圣地。平日来这里的通常有四种人:分手双方、瞧热闹的、打算趁人之危的,以及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由于心湖公园的人气不错,一些有经济头脑的人便打起了买卖心思,可若想获得经营权必须通过两家地产公司的审批。两家老板水火不容,一个同意,另一个准对立。在心湖公园诞生长达十几年之久,除了一间管理员的门房以外,便不再有其他的建筑。直至今年年初,来了一群年轻人,不知道用何手段取得了两家地产公司的审批,在湖边搭建起了一间连名字都没有,也没准儿会卖什么的简易房。
什么叫没准儿卖什么?
最开始的时候卖雨伞,接着改成粮油店,然后又是烟酒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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