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晓色方起。
东方天空,升起一片红霞,如少女因娇羞而泛红的面颊。
吕宋洋从床上爬起,取了长剑,径直往范武家奔去。
刚来到范武家门口时,便闻到一阵浓烈的血腥味。
“不好!”
吕宋洋心头一凛,惊呼一声,急忙奔进屋去。
奔入屋内,展目一望,目光闪处,只见五六个人目露凶光,手持利刃,正围着一个高大的汉子。
那汉子披头散发,眼睛、耳朵、鼻子都沾满了鲜血,衣襟上更是染上了一片血渍,眸子里放射着愤怒的火焰。
手中擎着一柄短刀,寒光闪闪,赫然入目!
那刀形如残月,寒意森然,正是寒月宝刀!
吕宋洋定睛一看,此人正是范武!
此刻他双目喷火,目眦欲裂,好似一头发怒的豹子!
吕宋洋目光一转,目光动处,只见那众人之中,有一个人头上缠着白布,面白如纸,正是赵三奎。
只见赵三奎面色突地一沉,目光森然,钢牙紧咬,苍白的面上掠起一道凶光,恶狠狠道:“范老大啊范老大,昨日你割我一耳,今日我要杀你全家,血帐血还,此仇不报,我赵三奎,誓不为人!”
话音一落,他微微一顿,环顾一眼,转而又回头对身旁的人道:“你们谁给我杀了他,我就赏谁五十两银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跃跃欲试,势如虎狼。
在他们心中,似乎这五十两银子远比他们的性命更加贵重百倍。
当一个人,为了钱财,变得疯狂的时候,是可怕的!
当一群人,为了钱财,而变得疯狂的时候,却是可悲的!
众人皆手持利刃,虎视眈眈,将范武团团困住。
范武亦是片刻也不敢松懈,目光如鹰,死死的盯着众人。
忽见他暴喝一声,提着短刀,直朝自己跟前的一人挥刀刺去。
刀刃落处,拨动一阵阴风!
面前一人,“哎唷”一声痛嚎,身体应声倒下。
“丝丝丝……”
血溅当场!
殷红的血水,顿时泉涌而出!
刀!该是什么颜色?
寒月刀,又该是什么颜色?
凄凉如银白月色。
冰冷的颜色。
冰冷是一种感觉,怎么可能是颜色?
当一个人,接近死亡的时候,愤怒、悲伤和恐惧都达到极点的时候,他便已经分别不出视觉和感觉。
那染血的刀,又该是什么颜色?
血一般的红色,死神的颜色。
死神怎么会有颜色?
一条生命的消逝,应该是黯淡的,而非彩色的。
那死神是黑白的,黑白也是两种色彩,所以死神应该有颜色。
此刻范武挥刀横扫,如入无人之境,当下正杀得兴起。
不料,突觉背后一凉,已有一人抓起手中长刀,向范武后心急刺去。
范武后脊一凉,心下一惊,那一刀电闪而至,猝不及防,此刻他已是身处险境。
吕宋洋想要出手阻止,却已然晚矣,那刀锋已至范武后心。
但见他暴啸一声,拔出长剑,扬剑杀伤当前一人。
转首朝范武望去,只见范武一个趔趄,被人推开了,身子往右侧落去。
只闻“噗噗”两声,那刺向范武后心的一刀,笔直刺入一个妇人的身体。
吕宋洋回首看去,一个中年妇女,嘴角含着血迹,竟是范武家中那个喋喋不休的妻子!
万急之中,竟是她推开了范武,替范武受了这致命的一刀!
顿时鲜血如注,在衣襟上蔓延来去。
血!血!血!
殷红的鲜血!
命!命!命!
脆弱的生命!
鲜血流尽的时候,生命也就消亡了!
此时,范武悲痛万分,他狂啸一声,愤怒地拎起那个刺杀自己的人,将他狠狠的摔在地上,像一头发疯的豹子,在撕咬一种羔羊。
那只羔羊,已经奄奄一息,可那头豹子,所有的愤怒,才刚开始释放。
范武抱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妻子,眼含痛泪,双目之中的恨意,又被一种悲悯和哀痛冲去。
一个从不轻易流泪的血性汉子,此时却因为一个深爱自己的人而落下了悲痛的泪水。
每个人都有柔情似水的一面,无论他曾经如何的铁石心肠,如何的坚毅隐忍。
一个冷漠木讷的人,心中的柔情在被激发的时候,往往比一个多情敏感的人,更加多情。
此刻他的目光黯淡,神色悲凉,似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留恋的了。
那妇人的脸上泛起一阵失血的惨白,她低声的**着,连呼吸也变得轻微,仅存一丝微弱的气息在咽喉之中悬浮。
她的躺在范武宽广的胸膛上,侧脸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扑通的心跳声。
她面白如纸,瘦弱的身躯宛似一条被折断的花枝,在凄冷的风中颤抖。
他突地双目猛睁,嘴唇微微颤动,一张一合,好像在低声说些什么。
临终之前的话,是无比重要的,是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割舍不断的牵挂。
范武悲痛的垂下头去,想听清那妇人的话语。
只听得她的口中断断续续地,说道:“好……好…好好……照…照顾自己,还…还有娘……”
话音落处,娇喘一声,双目紧闭,便再没有了气息。
范武双臂紧紧地抱着妻子,平日里总是数落自己的妻子,此刻竟然与自己永别了,这是多么悲痛的一件事情啊!
一条生命为了保护另一条生命,而毫不犹豫的选择的付出自己的生命。
这样的人是伟大的,这样的生命伟大的,这样的爱情又何尝不是伟大的!
“哧”的一声,火焰突地一亮,又自变得黯淡。
屋内数条人影齐的一晃,阴暗的屋子变得更加阴暗。
一只雪白的飞蛾,扑灭了屋角点燃的一支火烛。
又一条生命,匆忙谢幕,化作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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