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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田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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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刻薄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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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敞开的门窗间,可以清楚看到乳娘进进出出的身影,夏湘不由叹了口气。乳娘家逢变故嫁得晚了,如今已经年过三旬,想想过去十年间,似乎一味顾着守在自己身边,有家归不得。

    庄上府里两头拉扯,家里大姑子强势泼辣、胡搅蛮缠,府上姨娘明里暗里使绊子下黑手,乳娘这些年也不知如何挺过来的,难怪将将三旬,脊背便有些佝偻了。

    而这些难处,她从不跟夏湘提半个字!

    周玉年吃了兔肉,身心舒畅。

    近了,瞧见夏湘愁眉不展,不由问道:“扎马步是个辛苦事,大小姐耐不得辛苦了?”

    夏湘这才回过神来,却恹恹地:“嗯,今儿有些乏,”顿了顿,又正色说道:“先生今儿回去就张罗张罗,将那宅子卖了或赁了罢,尽早带着师母和闺女儿搬过来。”

    夏湘心里不安生,到底还是摆了摆手:“给先生放一日假,您现在就回去张罗罢。”

    周玉年打了个嗝儿,一股兔肉味儿:“敢情我今儿来一趟就为了吃顿兔子肉?”

    夏湘到底被他逗笑了:“吃兔肉不比上课快活?”

    “可什么叫您给我放一日假,不该先生给学生放假?”

    “您不是湘儿的门客吗?”夏湘狡黠一笑:“身份这东西,要灵活多变才好。”

    周玉年摇了摇头:“哼,反正左右都是你的理儿!”说着,转身出了门去,翻身上马,朝夏湘摆了摆手,沿着纤细的田埂渐行渐远。

    夏湘叹了口气,朝屋里走去。心里寻思着,大不了把手头儿这点儿钱都搭里,将院子改成两进三间。顺便把掌柜家的小子,周玉年家的闺女儿并着乳娘的小子小书都叫来一块儿上课。

    蓦地,夏湘想到了那个上山捡柴的戴言……算了,戴言还是别来了,自己操不过来这个心。一想到这院子里会冒出好几个孩子来,夏湘便忍不住皱眉头。

    她嫌吵,嫌闹,可也没办法。

    想好了应对,夏湘便商量乳娘,想将小书和小书他爹都接过来住。

    “……您看如何?”夏湘欢喜地望着乳娘,乳娘却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乳娘担心的无外乎那么几点,怕那碎嘴大姑子说三道四。惹得家宅不宁,又怕别人说她瞧着夏湘年纪小,就拼了命地占便宜。

    “做人无愧于心便好,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呗。”夏湘挑起眉梢,手指翻转在各色丝线间,摆弄着打了一半的络子,好言劝道:“便是为了小书,您也该早些拿主意。”

    乳娘犹豫了。回想昨儿回了一趟家,嘴里越发苦涩起来。

    昨儿她回到家,还未迈进院门,就听到大姑子站在院子里,叉着腰大声小气儿训斥自家男人:“守着那么个痴傻小蹄子,有什么出路?也不知府上哪个男人入了她的眼,让她腿儿都软了舍不得走!要么就是个挨了巴掌赔不是的奴颜媚骨!如今跟着那傻子来了庄上,倒好,路过家门儿也不进来看看,她眼里还有你这个男人,还有小书这儿子么?”

    一字一句针似的刺到心坎儿里,乳娘拿着银子的手微微一抖,攥的更紧了。

    王安贵坐在门槛儿上,双手抱头,皱着眉头,脑袋几乎要钻到裤/裆里了。可大姑子还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这样的媳妇要她干嘛?不如休了干净!”

    乳娘眉心一跳。

    “大姐!”王安贵终于开口了,这一声喊沙哑粗嘎,十分难听。

    “咋?还说不得了?你别忘了,小书谁带大的!你累的要死要活没饭吃,是谁给你做饭的!”大姑子甩着膀子,扭着屁/股往门外走去,走到院子中间,把个破竹筐一脚踢开,竹筐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估计不中用了。

    大姑子推开门,险些撞到乳娘。

    “哎呦我滴天呐!”她尖着嗓子一声喊,站稳了才看清眼前人,想到刚刚自己那些刻薄话,稍稍有些尴尬。

    然片刻之后,她咳了咳,便一脸骄矜地冷笑了两声:“真是稀客,还知道回家?还知道自己汉子是谁?赶明儿让小书管你叫姑母,管我叫亲娘得了!让夏府那傻子管你叫娘去!”

    听到大姑子说夏湘,乳娘捏着银子的手都撑的发白了:“他大姑,大小姐可不是你说得的!”

    “哎呦呦,真笑死个人了!”大姑子转身望着自家兄弟:“瞧着没?你媳妇儿就认得那傻小姐,你和小书在她眼里算个屁啊?”

    乳娘打小家教好,就不是个会骂人的。被大姑子气的胸口疼,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王安贵老实,只好站起身来把大姑子往外推:“大姐!你就回去罢,我们两口子一年见不上几次,您就行行好儿,快走吧!”

    这话说的乳娘心里一软,对王安贵生出丝愧疚来,更加不言不语了。

    见大姑子又要扯着嗓子喊,王安贵无法,只好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着:“静屏肯定带银子来了,你回家等着,我过会儿给你送去。”

    大姑子一听,将将儿到嘴边儿的难听话咽了下去。

    “那你们两口子聊,我先回去了。”她假假笑了一声,眼珠子瞄着乳娘手里捏着的钱袋子,态度和缓了不少,推门出去了。

    大姑子前脚刚走,王安贵便深深叹了口气,好像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说你……”乳娘看着王安贵那可怜模样儿,也不好多说什么,神色黯然地坐到了旁边一处小杌子上,将钱袋搁在石桌上:“便是泥人,也还有三分土性呢,你怎么就这么任他数落?”

    任她数落便罢了,将你媳妇儿说成了娼/妇,你怎么也不吭声?

    这话乳娘没有说出来,只在心底里发霉,随着一声叹息,一口浊气,生生吐了出来。至少,大姑子让休妻的时候,王安贵没有一声不吭。再者,她心里对王安贵对小书一直存着愧疚,不忍多说什么。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语。

    许久,王安贵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回,能多呆些日子不?”

    望着王安贵眼里闪烁的光亮,乳娘心里越发愧疚了:“大小姐刚搬来,身边儿没个得力的不成。”

    王安贵目光一黯,拉着媳妇儿的手,宽慰道:“大姐是个刀子嘴,你是知道的,多担待担待。你那边儿尽管忙,家里我还照看得来,不愁。”

    乳娘眼泪含在眼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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