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述继续道,虽然声音很平静,但是却让程秦听的浑身冰冷,“体力不支最多只是会晕厥,不会有性命之忧,等大师支撑不下去,他自然便会停下来。”
“你怎么可以这般说?!”程秦厉声道,语气像是在控诉,“即使大师没有得到正名,可是他始终是你的祖父!是陛下的生父!你怎么可以这般绝情!”
司予述没有动怒,不过也没有改变注意。
“上回你为了我在观星殿烧纸钱的事情差一点便杀了我,我便认为你是一个有孝心的人,一个有孝心的人,绝对不会是坏人!可是你如今却为何这般狠心?你可以孝顺全宸皇贵君,为何要对你的祖父这般狠心?”程秦继续喝道。
司予述仍是没有动怒,只是缓缓地道:“本殿听闻你姐姐一家子出了意外都死了。”
程秦一愣,随后怒道:“关你何事?!”
“若是如今你有一个机会救活他们,你会去做吗?”司予述继续问道。
程秦又是一愣。
“你会吧,即使你明知道自己会撑不住,即使你明知道身边的人会担心,可是你还是回去做,因为那是你最亲的人,只要有一线的机会,不管什么事情,不管如何艰难,你都会去做,去努力!”司予述声音渐渐的有些锐利,“如今大师便是这般,既然如此,本殿为何要去剥夺他的希望?”
程秦张了嘴,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她的话根本便是歪理,可是他却找不到反驳她的话!可是即使她真的是为了大师着想,难道便不能用另一个更加温和更加温情的方法吗?为何要这般冷漠绝情?!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这般不顾一切。”司予述一字一字地道,“本殿便没有这个机会。”
说完,随后转身离开。
程秦没有追上去,只是愣愣地站在远处看着她的身影一点一点地远离自己的视线,在长长的宫道上,便只有她一个人,悬挂的宫灯将她的影子照得很长很长。
孤寂苍凉。
这样的背影,这样的场景,让他的心头浮现了这四个字。
随即,一股酸楚涌出了心头。
直到背影消失在了宫道的尽头,程秦方才惊觉自己的心中感受,面色随即转为了苍白,他怎么会有这般感觉?
即使他知道不该迁怒于太女,可是,他不该有这种感觉?
他居然心疼她?!
……
交泰殿,寝殿外室,李院正和简御医相对愁苦无比,即使他们愿意将性命豁出去,可是,朝和殿的主子没有点头,她们也不敢擅动。
而永熙帝,自从昨日下午晕厥之后,便没有再醒过来。
她们也尝试过请豫贤贵君决断,然而,豫贤贵君却什么也没说,便像是没有听见她们的话一般。
“如今这般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简御医焦虑道,“若是陛下因此而出事,那……”
李院正摇头叹息,“凤后不肯,陛下未曾醒来,没有人下命令,便是你我愿意冒险可是总不能拿全族的人一同去冒险吧?”
她是不怕死,反正也活到这个年纪了,可是家人,族人,却不能不顾。
“如今只能等陛下醒来了!”简御医也只好选择等待。
这话方才说完,那边,在内室伺候的冷雾便匆忙掀了隔绝内外室的帘子出来,“两位大人,陛下醒了!”
两人闻言顿时起身冲进了内室。
内室中,药味更浓,同时夹杂着某种让人恶心的气味。
永熙帝此时正依靠在了蒙斯醉的身上,任由着蒙斯醉一点一点地喂着她喝药,然后,方才喝不到几口,便又呕吐了起来。
冷雾快速上前伺候。
不过是几日的时间,永熙帝整个人都受了一圈,面容暗黄消瘦,脸庞两边都已经凹进去,露出颧骨,那双沉静威严的眸子此时也仅剩一丝的清明,双唇此时也裂了开来,整个人憔悴的宛如是油尽灯枯之人一般,
待永熙帝呕吐完之后,蒙斯醉便接过了旁边宫侍递上来的温毛巾替她擦拭着嘴边的秽物,然后又开始喂药。
自从他留下来之后,一切近身伺候的事情都未曾假手于人。
若不是他一直沉默不语,若不是那露在了蒙面白布外的眼睛一直没有情绪波动,所有人都会以为他对永熙帝是用情至深。
蒙斯醉为何留下来的缘由这里的人都清楚。
可是若不是用情至深,又如何会愿意冒这般大的危险,而且照顾的如此精细?
一碗药,这这腾腾居然喂了小半个时辰。
李院正两人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等蒙斯醉喂好了药,然后方才上前开口:“陛下,臣等有事禀报……”
永熙帝虽然折腾的够累,但是眼中却还是有一丝的清明,她靠在了蒙斯醉身上,看着两人,虚弱地道:“说……”
李院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情况给说了,然后跪在地上道:“请陛下早作决断!”
永熙帝没有回答,而是合上了眼睛沉默。
李院正两人心底发慌。
大概过了一刻钟,永熙帝方才睁开了眼睛,“扶……扶朕坐着……”
蒙斯醉神色不动,起身便照做。
冷雾上前帮忙。
好半晌,方才让永熙帝靠着床头的迎枕坐着,因为身子虚弱,因而,坐像并不算好看。
永熙帝喘息了好一会儿,然后方才继续开口,“你们先退下……”
众人一愣,随后,方才缓缓退了出去。
蒙斯醉也同样转身离开,然而他方才一转身,手腕却被握住了,他转过身,便看见永熙帝也在望着他。
“你留下……”永熙帝缓缓道,握着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蒙斯醉眼底似乎闪过了一抹什么,然后,沉默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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