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最容易便的往往便是情。”雪千醒继续道。
司慕涵却笑道:“太傅便是到了如今却依旧记挂着阿暖,便不是证实了,情亦可以长久,亦可以一生。”
“陛下觉得,陛下对汐儿已经可以到了这般一步了吗?”雪千醒失笑道。
司慕涵也不恼,雪千醒不信任她,这已经是老问题了,从这份情一开始,她便不信他们可以维持一生,不,该说是,她不信她可以维持下去,面对这份不被信任,司慕涵也虽然无力,有时候甚至有些恼怒,可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淡然面对,自古帝王无情,若她是雪千醒,她或许也会有这般的担心,她看着雪千醒,无奈笑道:“太傅只要忧心阿暖一日,便不会信朕的话。”
“陛下也不要嫌我这个老婆子这般低看陛下。”雪千醒笑道,“或许是习惯了了,便是汐儿嫁人当了父亲,还是改变不了这个习惯,也许,并不是我不信陛下,而是,担心,已经成了习惯。”
雪千醒后退了一步。
司慕涵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太傅不必妄自菲薄,或许过个几年,朕也会如太傅这般。”
“是啊,陛下也当了母亲了。”雪千醒笑道,“说起来,时间过得也真的快,一眨眼间,所有人都换了一个样。”
司慕涵但笑不语。
两人沉默了会儿,雪千醒缓缓开口,“当年汐儿求着让我允许他跟随倾儿学武之时便说过,他这一辈子其实最想的便是与你肩并肩地遨游天下,汐儿的性子总是不是风便是火的,很多事情都只是三分热度,过了,便扔下了,可是,只要是与你有关的任何事情,不管多么的艰难,他都会坚持,也都能坚持,汐儿是男子,又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习武于他来说,是一件苦差事,当时我之所以允他习武,便是想着他过不了多久便会自己放弃,可是最后,他却没有……好几年的辛苦,如今,却丝毫用不上,他这一生,只能困在那金碧辉煌的宫殿之内……”
司慕涵默然。
这件事,她无法改变什么,便是她爱他,一生不变,也不可能改变这个事实。
这一生,除非死,不管是他还是她,都不可能从那重重的宫殿当中脱离出来。
雪千醒凝视着司慕涵,“若是早知道汐儿回困于皇宫之内,当年,我便不会这般纵着他的性子,这样,也许我便无需这般的忧心。”
“阿暖这般,很好。”司慕涵缓缓说着,声音有些沙哑。
雪千醒笑了笑,不置与否,“陛下,我不期望您一生待汐儿真情不变,只是希望陛下将来便是移了情,也不要让他知晓,便让他做一辈子的糊涂之人……懵懵懂懂傻傻地过一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司慕涵看着她,良久之后,方才点头。
不是她同意了她的话,而是,她不忍看着一个将行就木之人眼中的希望熄灭。
她并不认为,她口中所说的这些将来会成为现实。
其他的她不能保证,可是她的心,她的情,她可以掌控。
雪千醒见她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因为她的承诺而开怀也没有追加更多的担忧,只是从身旁取出了一个包裹,随后颤抖着手递给了司慕涵。
司慕涵起身接过。
“多谢陛下这般多年对雪千醒和雪家的看重。”雪千醒微笑地说了这句话,笑容当中,却是蕴含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从她的笑容当中,司慕涵读懂了她的意思,也知道,她也懂了她的用意,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包裹,没有问那是什么,声音有些低,便如同当年在上书房时,面对着她忽如其来的提问一般,“太傅……”
雪千醒却打断了她的话,只道自己累了,无法相陪。
司慕涵明白,她这是在逐客。
她没有多留,也没有动怒,只是觉得满心的沉重,从雪家出来,上了回宫马车之后,她方才打开了雪千醒送与她的包裹。
包裹内只是放着两本札记。
一本关于治国策略,另一本,则是她多年来于文学院中积累下来的心得。
司慕涵从喉咙当中溢出了一丝哽咽,胸口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沉重的有些喘不过起来……
当日晚上宫门关闭之前,内务府将雪府报丧的帖子呈上了司慕涵的案桌。
雪千醒于黄昏时分病逝。
当夜,司慕涵在御书房中坐了一夜,次日,下旨,休朝一日。
前帝师雪千醒病逝一事很快便传遍了京城,众人随即明白过来,为何今日,一向勤政的永熙帝会毫无原因休朝。
也因为永熙帝的这个举动,注定了雪府的丧事不可能悄然进行。
从设灵开始,前往吊唁之人几乎踏平了雪家的大门,除了朝中大臣,还有许许多多雪千醒的门生,好友,敬仰其名声之人……
雪千醒的一生走到了尽头,其名,却留在了许多人的心中。
二月十五,四皇女司予述前往雪府祭奠。
二月二十,雪千醒次女雪倾遵照其遗愿,扶灵回乡安葬。
长女雪砚继承家主之位于京城闭门守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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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忙,明日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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