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尹谢净芸作为十一皇子的未来妻主本该与皇家关系密切方才对,但是自从谢家进入京城,除了一开始之时永熙帝设宴款待过之后便无再多的私下召见,而每日的朝堂想见,永熙帝也并没有过多关注的意思。
谢家举家迁往京城可不是仅仅为了迎娶一个十一皇子光耀门楣,谢家需要更多地介入朝政,然而如今,谢家这个京城心生的贵族却仿佛被遗忘似的,便是连那总是闹笑话的薛家都比谢家过的恣意。
虽然谢家不屑于薛家那般行事方式,但是却也在同时让谢家生出了危机感。
谢家若是不想在京城沦为二流世家,便必须得到永熙帝的更多恩宠!
一个十一皇子已经不足以支撑谢家在京城的地位!
谢净芸作为在京城中唯一一个可以直接面见永熙帝的谢家人,便承担起了这个重担。
谢净芸也曾经试图借口禀报事情和永熙帝多多接触,但是自从她坐上了顺天府尹一位之后,京城之内太平的很,便是平日有事也不过是一些芝麻蒜皮的事情,若是她拿这些事情去禀报永熙帝,只会让她认为她无能。
正当她寻思着是不是该请十一皇子或者祥贵太君在宫中斡旋一番,便接到了永熙帝的召见。
然而今日早朝过后,永熙帝却让人知会她待会儿到御书房一见。
谢净芸心里开始打起了鼓,不太明白永熙帝这番举动的用意,若只是寻常的来往是不太可能在早朝之后便召见了,除非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她回想了一下最近的情况,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事情值得永熙帝关注的。
谢净芸屏气凝神地进了御书房,行礼过后便直接道明:“不知陛下召臣来所为何事?”
永熙帝并没有着手处理政事,而是端起茶杯姿态悠闲地喝着茶,淡淡地道:“爱卿任顺天府尹一位也有半年的时间了吧?”
“回陛下,的确如此。”谢净芸垂首道。
永熙帝抬眼看了她一眼,“朕前些日子看了一下爱卿禀报这些日子京中的情况,倒是还好,想来爱卿也是上了心。”
“臣蒙陛下厚爱,定然竭尽全力做好本职之事。”谢净芸恭声道。
永熙帝笑了笑,“爱卿的亲姐于西南为朕守卫边陲,爱卿于京城为朕维持京中治安,谢家于大周的确尽了不少心力。”
谢净芸心中一沉,心里猜想永熙帝是否不满意谢家两位嫡女都在朝中占据要职,“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恩典,谢家定当鞠躬尽瘁为大周,为陛下效力。”
“若是朝中所有人都入爱卿这般,那朕也就放心了。”永熙帝淡笑道。
谢净芸垂首道:“臣惶恐。”
“先帝的丧期已过半年,再有半年之间,爱卿与十一皇弟的婚事也该办了,这是先帝生前定下的婚事,朕也希望能够办的贴贴面面。”永熙帝倏然岔开了话题,说道。
谢净芸随即道:“陛下放心,臣能得先帝恩典迎娶十一皇子为正夫,定当全力办好婚事,绝不失皇家脸面,往后臣也一定会真心善待十一皇子,绝不会有二心!”
“爱卿是个踏实之人,朕相信你会善待十一皇弟的。”永熙帝笑道。
谢净芸微笑道,“多谢陛下谬赞。”
“朕昨日听闻了一件事,不知道爱卿是否知晓。”永熙帝搁下了茶杯淡淡地提道。
谢净芸不知为何心中一沉,“不知陛下所言何事?”
“朕听闻昨日有人在京中大街上纵马。”永熙帝缓缓说道,沉静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爱卿在忙于准备大婚事宜之时,也莫忘了多多到民间走走,这样方才能够更加好的了解京城的状况,说到底,顺天府尹始终还是百姓的父母官。”
谢净芸脸色一变,随即猛然跪下,“臣失职,请陛下降罪。”
“爱卿这位置也不过是当了半年的时间罢了,能有这样的政绩朕已然很欣慰,至于这件事,爱卿虽然有过,但是也还未到由朕降罪的程度,朕只是希望往后爱卿能够多费些心力好好替朕看着京城。”永熙帝微笑道,声音明明很轻,但是一字一字地如石头般敲在了谢净芸的心头。
“臣定然会查清此事,谢陛下不罪之恩。”谢净芸连忙道。
永熙帝不带笑意地笑了笑,“如此朕也放心了,时候不早了,爱卿先回去吧,十一皇弟虽然身在内宫,但是你们毕竟有婚约在身,多多往来增进一下感情也是好的。”
“臣领旨,谢陛下。”谢净芸回道,“臣告退。”
随后,躬身退了出去。
永熙帝眯了眯眼,随后便低下头着手处理政务。
薛家的事情她不能出面,便是皇贵太君不在乎如今掌权的薛族长,但薛家还是皇贵太君的母族,便是他不介意她出手惩治薛家大小姐,但是若是她真的亲手降旨处理这件事,那再所有人的心中,便是她这个做女儿的打养父的脸!
不过薛家也是越来越放肆了,若是不好好整治一下,怕是她们会连自己究竟是谁都给忘了!
……
清思殿内,皇贵太君对于薛家的事情仍然一无所知。
这两日他都忙着照料病的迷迷糊糊的官锦。
官锦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像是着了疯魔一般,只要是清醒过来,便挣扎的要去佛堂,便是身边的人怎么拦也拦不住,而若是在昏睡的事情,却总是在说着胡话。
皇贵太君一开始虽然担心,但是却也没有想过要亲自照料。
可是在他挺清楚了官锦昏睡之时一直叫着的称呼,他便再也无法站在一旁看着了。
他在叫父亲……
不断地在昏睡中叫着父亲……
皇贵太君忽然想,当日他的大皇子是否也是这般,在昏迷中叫着他?
虽然已经为大皇子报了仇,但是皇贵太君心中却一直存着对儿子的愧疚,这股愧疚却永远也无法偿还,因为大皇子已经去了。
所以,当他听清了官锦口中带着痛苦而低喃着的父亲一词之时,便再也无法做到什么也不管。
皇贵太君不是不知道官锦心中有些小心思,可是却也觉得这孩子可怜。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话从来都是对的。
更何况,如今他都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好苛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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