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削回去。
御辞一个箭步抢上,天烬紧随灵犀,双剑两仪,并行合璧,二人并肩,一个沉稳,一个迅灵,默契无间。
那边逍遥纵身而起,半空接住清扬,落地却见怀中人浑身僵硬泪流满面,一双泪眼看着他,眸里尽是绝望与惊惶,不由心中又惊又痛,脱口而出:“灵儿莫怕。”
此言一出,清扬的泪珠更是落得急,拼命眨着眼睛,身子却不能动弹分毫。逍遥诧异,她竟然被点了穴,急忙伸手往她身上点去解穴,却不料御蝶谷的点穴手法另辟蹊径,除谷中弟子无人能解,他李逍遥虽说与御蝶谷主是生死之交,却也不晓得御蝶谷的路数,一时间束手无策。
却说小风与御辞二人对抗那三人,他二人并肩对敌并非首次,心意相通,剑意圆转如意,剑招相互替补,阴阳交汇,既分且合,端是合作无间。但那三个黑衣人显然也并非弱者,三人配合也是默契非常,像是受过极为严格的训练,进退有道,强弱互补,饶是冰莲冷月联手也一时奈他们无法。
那头领见梦依然、凌御辞与李逍遥皆在场,梦凌二人已足以压制住己方三人,李逍遥还未动手,便知道今夜再讨不了什么好去。他生怕蜀山掌门也加入战团,到时己方非死即伤,留了线索便不妙,便低吼一声:“撤!”说罢虚晃一招,身形急退,手一扬,三道泛着幽绿光芒的细针往清扬身上激射而去,自己返身入林。那两个属下不敢恋战,纷纷抽身退离战圈,转身撤入黑魆魆的林中。
那三枚绿针细如牛毛,染着剧毒,空气中忽地飘忽起极细的一缕腐臭气息,小风脸上变色,却来不及挥剑击下。那三枚绿针往清扬身上激射而至,逍遥闪身挡在清扬身前,一竖纯阳宝剑,“叮叮叮”三下轻响,剑页准确无误地挡住了上中下三路细针——这一手看似简单,却是非极深功力之人力所不能及,若无这惊人眼力,断不敢以这样的手段接针。
小风气不过,转身就要去追那三个黑衣人。御辞看出她的企图,急忙拽住她沉声道:“休要鲁莽。”
小风看着黑黝黝的林子,见没了那三人的踪影,自己也无处可追,只得放弃,口中恨恨怒道:“可恶。下次落在我手里,定要将他们扒皮拆骨!”
“灵儿,灵儿……”旁边传来逍遥的声音,小风转过头去,便见逍遥手足无措地替清扬拭泪,惊慌地道:“灵儿,你怎么了?”那清扬早已无声哭得气噎喉干,偏生身子僵硬不能动弹分毫。
小风急忙过去,伸手解了清扬的穴道。那清扬身子一得自由,便不顾气血凝滞手足酸软,一把推开逍遥,不理众人,返身踉踉跄跄地往小可怜家中跑去。
“清扬——”
“灵儿——”
两声叫唤一齐响起,逍遥和小风急忙追上去。
御辞看了一眼不远处自打一开始就被吓得瘫坐在地上的梓桂,便也转身尾随而去。
梓桂瘫坐在地,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场争斗着实把他吓得魂飞魄散,手足瘫软动弹不得,此刻众人离去,魂魄回体,夜风吹在身上,才发现自己早已是汗透重衫。
他慢慢爬起来,手依然不自觉地在微微发抖。他看向小可怜家那边的树林,想了想,壮起胆子,走了过去。
等他心底怀着一丝恐惧地走到小可怜的家门口,扑入眼帘的一幕将他惊得目瞪口呆。
他看见那三个陌生的客人站在屋前,神色悲伤,而清扬,抱着小可怜,脸埋在小可怜的头发间,无声地哭得浑身发抖。小可怜还睁着眼睛,面上还凝结着惊恐痛苦的表情,嘴角黑红的血迹已经干涸,沾染着灰尘。幼小的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暗昧的夜里。
大悲无声,浓重的悲伤弥漫在空气里,令人窒息。
梓桂把胶在小可怜身上的视线投向屋里,黯淡月光从屋顶大洞漏了进去,照在一具苍老的尸体上。他不由到吸一口凉气,后退了一步。
死了。
都死了。
死亡的气息笼罩在他的周围,梓桂觉得喉咙里梗着一大块什么,浓重的血腥扑进鼻翼,他跌跌撞撞地扑到屋外的大树的树干上,开始干呕。
他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只是,村里的老人逝世,包括他病逝的父亲,虽面容枯槁,走的时候都神态安详。
只是今夜,这江湖中厮杀争斗的血腥和死亡,却成了梦魇,无时无刻不告诉着他死亡的恐怖与痛苦,他害怕得浑身发抖,小可怜脸上凝住的那副惊恐表情,直直扑入眼帘,牢牢印在心底,让他身上每个毛孔都迸出了冷汗。
耳边是清扬断断续续的呜咽,梓桂回头,看着柔弱无依的她,却迈不出脚步上前安慰,耳边不断回响着那个冰衣女子的声音。
“逍遥,保护好清扬。这三人是来杀她的。”
“这三人是来杀她的……”
“是来杀她的……”
“来杀她……”
梓桂心底里生出深深一股恐惧与绝望,他看着那个自己曾经那么喜爱的少女,忽然觉得自己与她之间轰然多出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天堑。
他和她的距离忽然变得那么遥远,不仅仅只是天涯海角,而是交错纵横的亘古洪荒。
他和她,原来竟是各自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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