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奔进小庙时早已一身湿。
她衣裳湿透,满面雨水泪水交织更显狼狈,踏进无人小庙后她吁了口气,庆幸今晚找着安身之处。
回想从家乡来京城的路上因身上盘缠拮据,她鲜少投宿客栈,多半找个庙宇借宿栖身,即使是荒郊野地残破不堪的破庙,她亦能睡得心安无惧。
从皇府离开时她不好多取银两,只带些许盘缠,尽管在皇府丰衣足食数个月她仍节俭惯了,不敢随意花用。
眼前这间小庙虽失了门窗,看似弃庙,但比她过去待过的多处破庙好上太多,神案上香炉还有香烟烬余灰,应是偶有过路旅人进来上香。
她抹抹脸上雨水捉起袖摆、裙摆拧出水渍,并取下肩上包袱,想找套衣服换上,但包袱里的衣裳也让雨水给濡湿了。
她心一惊,忙翻出包在衣料间的画卷,摊开画卷,心口一扯。
皇少风亲手画的荷花早已被雨水濡湿,团团墨色晕散成了一摊黑色烂泥……
再也抑止不住伤心,豆大泪珠纷纷打落在溃烂的破荷中,她捉着画纸的双手颤抖,难以克制地号哭。
这幅荷花是皇少风第一次送她的宝物,她小心翼翼收藏,不时拿出来观赏。
离家出走时,她将这画卷用衣物层层包裹,这轻盈的画卷比起当年娘交给她的指婚黑色烟杆令她更觉贵重。
即使离开皇府,将来只要看着他画下的美丽清荷,便能忆起皇府美丽的景物,消散内心的灰暗,即使再也看不到他,至少她留有他的亲笔墨画,已足以慰她相思。
没料到她才离家半日,便让一场大雨打毁她最重要的宝物,令她悲恸不已。
仿佛她与皇少风就像这手中的画作,曾经的美好景象顷刻间乌云密布,被大雨无情冲刷,只剩一摊不堪黑泥。
她愈想愈沮丧悲伤,颤声哭不停。
许久,她终于哭到无力地背靠墙面,在一处角落坐了下来。
双手抱膝,她抬头看向门窗外天色转为阒黑,风声雨声交叠,她视线朦胧,不知该何去何从。
即使回去家乡,娘亲不在,也已无她安身之所。
她原以为任何困境自己都能勇敢面对,都能有力气迈步向前,可现下她苍凉落寞,消极难受,害怕明天到来。
闭上眼,她再度泪流不止。
她好想回去有他的家啊……
***
五更天,黑檀马车内一夜未寐的皇少风,神情困倦,心情焦虑,望着清冷雾蒙的街道。
他派出皇府所有仆役在京城大街小巷寻找了一夜,他亦坐上马车从东到西,由南至北,双眼直盯着窗外,来来回回梭巡街道人影,却始终未找到毛一钱的踪影。
虽曾问到有人看见疑似她的身影在京城街巷内走动,却无法真正寻到她的去向。
他担心她已离开京城,那将像大海捞针更难找寻。
“华安!”他叫唤坐在车首车夫旁的书僮。
“是,少爷。”华安忙回身掀开帘子问道:“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先回府歇息?”他担心少爷未愈的伤势。
“去衙门,我要报官寻人。”他没耐性再搜寻下去,打算直接找上官府。
“报官?这……会不会不妥?”华安有些质疑。
毛一钱是自愿离家出走,这事若报官出动官兵寻人,似乎不太妥当。
“昨晚下了一夜雨,我担心一钱发生意外。”皇少风攒紧眉心,忧心如焚。
尽管在马车内奔波一夜,他背脊不断隐隐泛疼,但内心更因毛一钱的出走感到痛苦焦虑。
“去衙门!”他再次喊道。
车夫闻言只得拉扯缰绳,让马车掉头准备前往衙门方向。
“少爷、少爷!”一名仆役从巷口奔出大街,直朝他的马车叫喊。
“停车!”皇少风急急喊停,忙探身向前掀开轿帘,迫不及待追问:“有消息吗?”
“是……是!”仆役喘着大气道:“方才在巷子里问一名刚挑豆腐要上市集的老先生,他告知昨晚约酉时末,看见一娇小女子攒着包袱在细雨中奔走,直往东城门外而去,听他形容那模样,十之**是少夫人。”
皇少风闻言心窒了下。她出城了!
“你立刻召集皇府的人往东门外找去,沿途仔细的寻一钱下落。”他急声交代,要车夫立即奔往城东。
***
皇少风的马车急驰出东城门。
他一路直探向窗外,不停观望。
清晨的秋风掷起一地黄叶,翩然飞舞,郊道上几株梧桐,缓缓飘落最后几片枯叶。
以往的他总觉秋景迷人,诗意盎然,可现下竟有种怅然寂寥。
不久前他才与一钱同乘马车走上这条道路,她笑容灿灿,一路有说有笑,为搭画舫游湖兴奋欢快。
可那日最后两人却是有些败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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